分卷阅读287(第2页)
李闻道想起女子第一次受刑时,自己还在河西。
甲士送往河西的竹片上仅有简简单单的“娘子被女皇处罚”几字,而落在女子的身上的是脊背上多日不褪的红痕。
他竟不敢伸手去摸,轻问:“还疼吗。”
褚清思已几近入梦,哑声回答:“不疼。”
她安静了一下,复言:“只是生肉总会有些瘙痒。”
李闻道便弯起长指,控制着力道用半圆的短甲在伤处上下滑动,或轻轻抚弄,眸底一片清明。
他任由女子在自己身上寝寐,但视线扫到那些尺牍时,不甘询问:“你是何时与孟通联系的。”
褚清思顿时清醒,头颅离开男子的宽肩,视线往下,俯视着他,每一字都是警戒:“阿兄,家室之内不应谈政事。”
李闻道的手指未动,停留在那片肌肤,神情则带着疑惑,像是被女子此举所惊惶到的兽,但所言又似在质询:“你说过与我结为同盟的。”
褚清思眸光掠过,其防御坚若巨石,不为所惑:“天下婚姻之事,尚有妻妾之分,政治之事又岂会只有一个盟友。”
李闻道笑着看她,悬空多日的灵魂终于得以回归。
这样,才是她。
她还活着。
他回归到与女子相连的另一重身份,严肃到像是在审问:“还记得那年寒冬,我于长安家中教你的策略之法吗?”
惟有先折骨,才能有机会重新直起腰。
褚清思偏过头:“不记得了。”
她似乎又变成了往年那个鼓着双颊,对此谋策不屑一顾并嚅嚅着“可我学不会,而且阿爷说了褚氏子弟的骨肉折不断”的孩子。
男子如今的情绪异样,褚清思前世再熟悉不过:“阿兄很怕我死吗?就像那些被摧毁的观音像一样,连完好的身体都没有。”
心中所惧被洞悉,处低的李闻道掀眸往上。
他试过阻止流言,可不过是杯水车薪。
十余年来,他也见过长安无数的政治斗争,人死不过顷刻间。
他最怕想救而救不下。
他最怕眼前人对待生死像对待流言那样无所谓。
“求你。”
*
崔如仪又来了白马寺。
机圆不受其影响,旁若无人地提笔在绢帛写下自己多年来所领悟到的佛学。
一入宫室,崔如仪就继续昨日的劝谏:“大禅师身为天下名僧,佛宗之最,难道就真的预备污名满身的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