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影流光 作品

第774章 铜钟镇妖

从前有个铜钟镇,因镇上有口千年铜钟而得名。这铜钟悬在城隍庙前的钟楼上,高六尺,重千斤,钟身刻满密密麻麻的符文,风吹雨打下早已模糊不清。镇上老辈人说,这钟是唐代一位得道高僧所铸,内有佛骨舍利,能驱邪避凶。 最奇的是,这铜钟每逢月圆之夜,不敲自鸣。先是轻轻震颤,发出嗡嗡低吟,继而“当——”的一声巨响,声震四野,余音缭绕可达一炷香之久。月月如此,从不间断。

 镇上七八十岁的老人捋着胡须说:“自打记事起,这钟就没歇过。这是神钟呐,护着咱们铜钟镇平安。”

 铜钟镇也确实太平。别处闹兵灾,铜钟镇无恙;别处发洪水,铜钟镇水退得快;就连瘟疫流行时节,铜钟镇也总能幸免。镇上人都说,是那口神钟庇佑。

 这年入夏,铜钟镇却有些不对劲。

 先是镇东头李老汉家养的十只鸡一夜之间没了踪影,鸡舍里连根鸡毛都没剩下,只留下一股刺鼻的腥臭味。接着是镇西王寡妇家看门的大黄狗莫名暴毙,尸体干瘪,仿佛被吸干了血肉。

 没过几天,更骇人的事情发生了——开始有人失踪。

 第一个不见的是樵夫刘大。那日他照常上山砍柴,到了深夜未归。第二日村民上山寻找,只找到他落下的柴刀和一地凌乱的脚印,那脚印奇大无比,不似人形。

 接着是赵家的小儿子蛋娃。傍晚还在巷口玩耍,天黑时就不见了人影。他娘哭晕过去三四回,全镇人打着火把找了一夜,最后只在河边发现孩子的一只鞋,鞋边泥土上留有三道极深的爪痕。

 恐慌像瘟疫一样在镇上蔓延。天一黑,家家户户门窗紧闭,街上空无一人。更夫老周头说,他夜里打更时,总觉有双眼睛在暗处盯着他,后颈凉飕飕的。

 “怕是来了什么脏东西。”里正召集族老们商议,人人面色凝重。

 镇上最年长的九叔公颤巍巍道:“记得我小时候听太爷爷说过,嘉靖年间镇上也曾闹过妖物,那时月圆之夜铜钟响得格外猛烈,最后一声巨响后,妖物就再没出现。”

 众人抬头望向城隍庙方向的钟楼,眼中燃起希望。

 然而下一个十五月圆夜,铜钟竟破天荒地没有自鸣。

 当皎洁的月亮升到中天,全镇人都屏息凝神,等待着那熟悉的钟声。时间一点点过去,铜钟静悄悄的,毫无动静。一种不祥的预感攥住了每个人的心。

 “连神钟都怕了这妖物么?”有人低声啜泣起来。

 此后数日,失踪的人又添了两个:豆腐坊的伙计和邻镇来的货郎。有人说深夜听见似哭似笑的怪声,还有人发誓看见一道黑影快如闪电地掠过屋顶。

 全镇人心惶惶,太阳还没落山就无人敢出门。

 这日傍晚,一个游方道人经过铜钟镇。他衣衫褴褛,却目光如电,在镇口就停下脚步,抽动鼻子猛嗅几下,脸色骤变。

 “好重的妖气!”道人快步进镇,正好遇上里正。

 里正见是修行之人,如见救星,忙将近日发生之事相告。道人听罢,要求立即上钟楼查看铜钟。

 登上钟楼,道人绕铜钟三圈,时而抚摸钟身符文,时而闭目感应。最后他脸色凝重地说:“此钟确有灵性,钟内舍利乃佛门至宝,寻常妖物近身不得。如今妖物能在此作祟,绝非等闲之辈。”

 道人从褡裢中取出罗盘,指针疯转不定。他掐指推算,忽然大惊:“今夜子时,妖物必现真身!它已吸足精血,若再不除,恐成大气候!”

 里正吓得面如土色:“求道长救救我们!”

 道人沉吟片刻:“贫道道行尚浅,恐非那妖物对手。唯有借助此钟神力,或可一搏。你们速准备黑狗血、朱砂和黄纸,再寻几个生辰属龙的壮汉,今夜随我上钟楼。”

 是夜,乌云蔽月,风格外阴冷。

 子时将近,道人已在钟楼布置妥当。铜钟上贴满朱砂写的符咒,四个属龙的壮汉立在钟旁,手持浸过黑狗血的绳索。全镇人躲在家中,门窗缝隙后是无数双恐惧的眼睛。

 “铛——铛——铛——”更夫老周头哆嗦着敲过三更梆子,声音在死寂的镇子里格外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