瞳望暮野星 作品

第196章 哦哟哟,我在迫害民众?

林悦把缰绳挽在手背上,沿着官道慢慢悠悠地往南走,脚边是一匹不打眼的小青驴,驴背上只挂了个半旧的竹篮,里头塞着两件换洗衣裳、一包碎银子、一册《齐民要术》和半包瓜子。肖劲光他们忙着造船、练兵,她乐得清闲,干脆一个人溜出来,把“护国郡主”这个沉甸甸的头衔暂时丢在风里。

 午后的日头像刚出锅的糖稀,黏糊糊地浇在田野上。她嗑着瓜子,看农人弯腰插秧,便蹲在田埂上指点两句:“秧根别太密,留两指缝,往后通风不烂根。”农人抬头,见是个眉眼弯弯的姑娘,说话和气,便照着试了。她挥挥手继续上路,没留名,只留下田埂上一串轻快的脚印。

 傍晚到小镇,镇口老槐树下摆了个蒙学摊子。七八个垂髫小儿摇头晃脑背《千字文》。她一时兴起,拾了根树枝在地上写:“稻粱菽,麦黍稷,此六谷,人所食。”写完把树枝当教鞭,给他们讲谷穗为什么低头——“穗越饱满,头越低,人也是。”孩子们笑得滚作一团,老先生拄着拐杖笑眯眯地冲她作揖,她摆摆手,牵着驴进了镇里。

 镇上果然鱼米丰饶,家家门前晾着雪白米筛,空气里浮着新米的甜。布业更盛,一条河街半边是染坊,半边是布庄。风一过,靛蓝、杏黄、石榴红层层翻涌,像打翻的颜料缸。她一路逛一路吃:先尝三鲜豆皮,再吃酒酿圆子,末了捧一把刚出锅的炒米糖,边走边嚼,碎屑沾了袖口也不在意。

 就在她拿炒米糖逗驴的时候,看见一家布庄门口贴着一张红纸——“出售”。字迹工整,却透着几分仓促。门楣上“瑞锦庄”三个金字已剥落,只剩“瑞”字还亮着半边。她好奇,把驴拴在石狮子腿上,推门进去。

 店里静悄悄,柜台上积了薄灰,一匹匹细布整齐码着,颜色却失了鲜亮。掌柜的是个四十出头的妇人,青布包头,袖口磨得发白,正低头拨算盘,听见脚步声抬眼,勉强挤出笑:“姑娘随意看,小店……要盘出去。”

 林悦拈起一匹藕荷色暗纹罗,指尖柔滑,便知是好货:“这么好的布,怎舍得卖?”

 妇人叹了口气,朝门外努努嘴:“郡主府的人看上了这铺子,说这里当街临水,人来人往,要改成胭脂铺。出价低得离谱,只给市价的三分之一。东家不肯,他们便放出话来——谁敢再踏进瑞锦庄一步,便是和郡主府过不去。如今别说买布,连收账的都不敢进门。”

 林悦眨眨眼,把炒米糖塞进袖口,拍了拍手上的糖屑:“郡主府?哪位郡主?”

 “护国郡主。”妇人声音更低,“听说在朝里一句话能掀浪的主儿,我们小老百姓哪惹得起。”

 林悦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护国郡主?那不就是她自己?她轻咳一声,把笑意压回去,装模作样地绕店一圈,指尖在一匹匹布上滑过,忽然停在角落一匹靛青缎子上:“这缎子颜色沉稳,做男子长衫最合适,可惜蒙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