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3章 舍身饲魔

《五律·丹陨》 炉裂香初透，兰摧玉未消。

 兵解魂归刃，莲开劫自销。

 身作丹心鼎，晶躯镇九霄。

 清香弥浩宇，春回枯木苗。

 丹炉裂纹中渗出的不是焦烟，而是缕缕清香。

 沐雪瑶低头看着手中震颤不已的丹炉，指节发白。炉壁上蛛网般的裂痕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每道缝隙中都透出莹莹青光。这不对劲——寻常丹炉破损只会泄露药性，怎会有香气溢出？

 "雪瑶，退后！"

 云辰的吼声从十丈外传来，却被漫天魔气吞噬得支离破碎。沐雪瑶抬头望去，黑雾中隐约可见三道身影缠斗。海兰的剑光已由银白转为暗红，每一次挥斩都带起腥风血雨——她被魔核侵蚀太深了。

 "来不及了..."沐雪瑶喃喃自语，指尖抚过丹炉裂纹。触感冰凉，仿佛在抚摸寒潭深处的玄冰。这是《药王典》最后一章记载的异象：炼丹者以身为引，炉裂香生。

 她突然明白了师父临终前那句"舍身饲魔，方得始终"的真正含义。

 "轰——"

 地面陡然炸开，无数黑色藤蔓破土而出。沐雪瑶旋身避让时，丹炉脱手飞出，在空中划出弧线。眼看就要坠入魔气最浓处，一道晶光后发先至，稳稳托住炉底。

 "接着！"

 海兰的声音！沐雪瑶惊喜转头，却见昔日温婉的师姐此刻七窍流血，持剑的右臂已完全晶化，透明肌肤下流动着淡蓝色光脉。更骇人的是她胸口插着半截断碑——正是先前镇压魔核的远古石碑。

 "师姐你..."

 "我清醒不了多久。"海兰将丹炉抛还，晶化手臂与剑柄融合处迸溅出细碎火花，"魔核在利用我的剑灵体质孕养邪种，必须趁现在——"

 话音戛然而止。海兰身体突然弓成虾米，背后凸起数个肉瘤，眨眼间破裂成挥舞的触手。但她嘴角却扯出决绝的笑，晶化手臂猛地插入自己丹田。

 "以剑为引，破！"

 万千晶刺从她体内爆射而出，半数刺向周围魔气，半数竟反向贯穿自身。沐雪瑶看得分明，那些刺入体内的晶针全部精准命中游走在海兰经脉中的黑气节点。这是玉虚剑派禁术"燃灵锁脉"，每刺一针都要燃烧十年寿元。

 魔气翻涌中传来非人的嚎叫。海兰浑身浴血，却硬生生在魔核表面撕开一道缝隙："云辰！现在！"

 "刀来！"

 雷霆般的喝声震得沐雪瑶耳膜生疼。只见云辰撕开前襟，心口处竟嵌着半截刀尖，此刻正嗡嗡颤动。更惊人的是插在海兰身上的断碑也开始发光，碑文如活物般蠕动重组。

 "原来如此..."沐雪瑶突然想起派中古籍记载，"天阙神兵三分，其锋藏于守碑人之躯..."

 刀童的身影在云辰背后浮现，却比平日透明许多。这个陪伴云辰二十年的刀灵此刻面容枯槁，颤抖的双手按在主人背上："小子，这一送便是永别了。"

 "老东西你——"

 "闭嘴！"刀童暴喝一声，周身迸发刺目白光。沐雪瑶看见无数光丝从老者体内抽出，顺着经脉注入云辰心口的刀尖。那截金属顿时如朝阳初升，绽放的光芒甚至逼退了方圆十丈的魔气。

 "嗖！"

 刀尖离体而出，与断碑撞出清越龙吟。漫天光华中，沐雪瑶隐约看见一柄形制古朴的长刀正在重组，刀身刻满与石碑同源的铭文。但她的注意力很快被刀童吸引——失去光丝的老者正在急速衰老，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龟裂。

 "不！"云辰想转身，却被重组中的神兵牵制。刀童却笑了，皱纹堆积的脸上露出释然神色："老头子我本就是刀尖生出的灵识，如今物归原主..."

 魔气突然剧烈收缩。沐雪瑶心头警兆大作，只见被海兰暂时压制的魔核竟放弃侵蚀，转而化作黑箭直射云辰后背——他正在与神兵建立联系，此刻毫无防备！

 "小心！"

 两道身影同时闪出。刀童张开双臂迎向黑箭，本就虚幻的身体被洞穿瞬间，如沙堡遇浪般溃散成灰；而海兰的晶化剑体后发先至，在魔核即将触及云辰时将其贯穿。

 "师姐！"

 沐雪瑶的惊呼声中，海兰的剑体与魔核同时凝固。晶化现象从她持剑的手腕开始蔓延，转眼覆盖全身。在完全化作冰晶雕像前，她将魔核狠狠掷向沐雪瑶脚边的丹炉。

 "雪瑶...药引..."

 这句话如闪电劈开迷雾。沐雪瑶终于明白海兰拼死创造的机会是什么——被晶化剑体刺穿的魔核暂时纯净，正是封印的最佳时机。而药引...

 她看向裂纹密布的丹炉，清香愈发浓烈。炉底不知何时积了层浅青色液体，倒映出她苍白的脸。

 "原来师父早算到这一天。"

 沐雪瑶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炉身。裂纹立刻变成血线，交织成繁复的阵图。这是药王谷禁术"血肉丹心"，以炼丹师魂魄为炉，血肉为引。她最后望了眼云辰——青年正握住重组完成的天阙神兵，刀身绽放的光华中隐约有刀童面容浮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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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替我守好他。" 这句话不知是对海兰的冰雕还是神兵中的刀童所说。沐雪瑶抱起丹炉纵身跃起，炉中青液在颠簸中溅出几滴，落地即生出金色药苗。魔核似乎感知到危险，挣扎着要从晶化封印中逃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