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演龙 作品

第84章 四大名着:三分归晋

炎兴元年冬,成都的阳光带着一种奇异的苍白,照在宫城的朱漆大门上。刘禅穿着素色的囚服,双手反绑在身后,绳索勒得手腕生疼,却比不上心口的麻木。他身后跟着太子刘璿、鲁王刘永等六十余位宗室大臣,个个面如死灰,像一串被拖拽的木偶,缓缓走出城门。 城门下,邓艾穿着厚重的铠甲,腰间的佩剑在阳光下闪着冷光。他身后的魏军列成整齐的方阵,甲胄的金属反光刺得人睁不开眼。当刘禅“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时,邓艾甚至没有弯腰——这位从阴平古道滚爬出来的将军,此刻脸上没有半分胜利的喜悦,只有一种历经血火后的疲惫。

 “罪臣刘禅,愿降。”刘禅的声音细若蚊蝇,头埋在尘土里,不敢看邓艾的眼睛。他怀里揣着蜀汉的玉玺,玉质温润,此刻却像块烙铁,烫得他五脏六腑都在发疼。

 邓艾接过玉玺,指尖触到冰凉的玉面,忽然想起二十年前,自己还是个屯田小吏时,曾远远望见诸葛亮的北伐军路过陇西。那时的蜀军旌旗招展,士兵们高唱着“汉祚永存”的歌谣,谁能想到,二十年后,汉室的最后一点火苗,竟灭在这样一个懦弱的君主手中?

 “解开吧。”邓艾挥了挥手,声音沙哑。他看着刘禅被士兵扶起,踉跄着站不稳,忽然觉得有些可笑——这就是刘备的儿子?那个在长坂坡被赵云七进七出救下的阿斗,终究还是成了亡国之君。

 消息传到洛阳,司马昭正在府中与钟会的使者密谈。听闻刘禅投降,他端着酒杯的手顿了顿,随即哈哈大笑:“诸葛亮六出祁山,姜维九伐中原,终究还是没能保住这蜀汉!”他将酒一饮而尽,酒液顺着胡须流下,“传我令,封刘禅为安乐公,迁居洛阳,蜀中大小官员,一律留用。”

 使者刚走,司马昭的次子司马炎走进来,捧着一份奏报:“父亲,钟会在剑阁拥兵自重,似乎有反意。”

 司马昭接过奏报,嘴角的笑意渐渐敛去。他早知道钟会野心勃勃——这位世家公子自视甚高,灭蜀之功被邓艾抢了头筹,岂能甘心?“让卫瓘去一趟成都。”他淡淡道,“告诉钟会,若他安分守己,我保他世代荣华;若敢异动,邓艾就是他的前车之鉴。”

 成都的蜀宫,此刻已换了主人。邓艾住进了刘备曾住过的永安宫,看着殿内“汉贼不两立”的匾额,忽然让人摘了下来。“天下终将一统,何分汉贼?”他对身边的亲卫说,却没注意到墙角阴影里,一双眼睛正冷冷地盯着他——那是钟会派来的密探。

 果然,不出半月,钟会便以“邓艾谋反”为由,率军突袭成都。邓艾正在府中整理蜀军的户籍档案,猝不及防被擒,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当他被押上囚车时,望着钟会那张得意的脸,忽然明白了什么:“你我皆是司马昭的棋子,你杀我,不过是自寻死路!”

 钟会冷笑:“至少我能做片刻的主角。”他软禁了邓艾,又召集蜀军旧部,声称要“恢复汉室”,却不知卫瓘早已带着司马昭的密令,联合魏军将领发动兵变。

 正月十六的夜里,成都城响起了密集的厮杀声。钟会的府第被火光吞没,他穿着龙袍,手持宝剑,在乱军之中嘶吼:“我乃大魏司徒,谁敢杀我!”话音未落,一支冷箭从暗处射来,穿透了他的胸膛。临死前,他仿佛看到了父亲钟繇在洛阳的书房里写《宣示表》的模样,忽然想起自己年少时的理想,不过是做个书法家。

 兵变平息后,邓艾的囚车在送往洛阳的途中,被卫瓘派人截杀。这位灭蜀的功臣,最终死在了自己人手里,连尸骨都没能还乡。消息传到洛阳,司马昭只是轻轻“嗯”了一声,继续把玩着刘禅献上的玉如意——对他而言,邓艾和钟会,不过是两块用完即弃的垫脚石。

 刘禅在洛阳的日子,过得意外“安乐”。司马昭为了彰显仁德,时常宴请他,席间总故意奏起蜀地的乐曲。蜀汉的旧臣听了,无不垂泪,刘禅却吃得津津有味,还笑着说:“此间乐,不思蜀。”

 司马昭盯着他的眼睛,想从里面找出一丝伪装的痕迹,却只看到一片空洞。他忽然对司马炎笑道:“这刘禅,是真傻还是假傻?若他真能安于现状,倒也能得个善终。”

 司马炎没说话,只是望着窗外的梅花。他比父亲更清楚,刘禅的“傻”,或许是乱世里最聪明的活法——反抗是死,不反抗至少能苟活,对于一个早已没了血性的君主,这已是最好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