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四大名着:安居平五路
章武三年暮春,白帝城的杜鹃开得正艳,殷红的花瓣落在永安宫的青石板上,像极了未干的血迹。诸葛亮跪在刘备病榻前,看着这位帝王枯槁的手从锦被里伸出,指尖颤抖着指向案上的遗诏,喉间涌上的痰音几乎堵住了最后的话语:“孔明……阿斗若可辅,辅之;若不可……你可自取……” “陛下!”诸葛亮的额头重重磕在金砖上,声音被泪水泡得发肿,“臣敢以死相报!”帐内的李严、赵云等人早已泣不成声,甲胄与地面碰撞的闷响,混着窗外的江涛声,成了这场托孤最悲怆的伴奏。
四月二十四日寅时,永安宫的烛火骤然熄灭。当诸葛亮颤抖着合上刘备圆睁的双眼时,长江突然掀起巨浪,拍打着白帝城的城墙,仿佛在为这位奔波半生的英雄送行。赵云按着腰间的龙胆枪,望着榻上安详的遗容,忽然想起建安十三年长坂坡的漫天尘土——那时的刘备纵马奔逃,怀里还护着襁褓中的刘禅,喊着“子龙,救我儿”。
奉梓宫还成都的队伍走了整整四十日。灵柩由六十四名禁军抬着,覆盖着绣满日月星辰的龙旗,所过之处,百姓皆披麻戴孝,跪在道旁哭拜。诸葛亮乘坐在灵柩侧后方的素舆里,手中始终攥着那份遗诏,诏书上“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的字迹,已被泪水浸得发皱。
行至绵竹关时,太子刘禅带着百官迎了上来。这位十七岁的少年穿着斩衰孝服,跪在尘埃里,泪水顺着稚嫩的脸颊滑落,却连哭腔都带着几分怯懦。诸葛亮连忙上前扶起他,望着那张酷似刘备却少了英气的脸,心中陡然生出千斤重担。
成都的灵堂设在太极殿偏殿,刘备的梓宫停在正中,两侧立着关羽、张飞的神位。刘禅每日晨昏哭祭,却总在行礼时被脚下的锦褥绊倒——那是诸葛亮特意命人铺的,怕地砖冰寒伤了新君的膝盖。
“相父,”刘禅在灵前偷偷拽诸葛亮的衣袖,“儿臣想……想给父皇守灵三年。”
诸葛亮抚摸着他的头顶,目光扫过殿外垂首肃立的群臣:“陛下孝心可嘉,但国不可一日无君。先帝遗诏已立陛下为帝,改元建兴,三日后便需登基理政。”他看向阶下的董允,“速请太史令择定吉日,筹备登基大典。”
建兴元年五月,刘禅登基的诏书刚颁行天下,边境的急报就如雪片般飞来。诸葛亮在丞相府的议事厅里铺开五份军报,每份的火漆都带着灼人的温度:
- 曹魏大都督曹真率十万大军出阳平关,直逼汉中;
- 西羌王轲比能受曹丕金珠诱惑,起羌兵十万犯西平关;
- 南蛮王孟获趁蜀中空虚,起兵五万劫掠永昌;
- 东吴孙权派陆逊屯兵秭归,扬言为吕蒙报仇;
- 降将孟达在新城谋反,欲引魏军袭取成都。
“五路兵马,共五十万,”参军马谡捧着舆图,手指在上面划出五道狰狞的弧线,“皆在一月之内发难,显然是串通好的!”厅内的将官们面面相觑,赵云按剑起身:“丞相,末将愿率军迎敌!”
诸葛亮却摇着羽扇,目光落在舆图上的成都城:“诸位稍安。曹真虽勇,却忌惮我军在阳平关的烽火台,可令赵云引一军屯守,虚张声势;西羌人善使铁骑,需派马超——他在羌人中素有威名,只需陈兵边境,羌人自退。”
他顿了顿,羽扇指向南中:“孟获性烈,却多疑。可遣魏延率军从疑道绕至蛮兵身后,截断粮道;至于东吴,孙权本就首鼠两端,可派邓芝为使,陈说利害,定能劝退陆逊。”
最后,他的目光停在新城方向:“孟达与李严有旧,可令李严亲笔写信,假意许他高官,拖延时日。待其他四路平定,再派大军围剿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