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四大名着:火烧连营
章武二年春,长江南岸的猇亭已被蜀军的旌旗覆盖。刘备的御营扎在马鞍山南麓,中军帐外的“汉”字大纛足有三丈高,风过时猎猎作响,连江水都似被这股气势逼得放缓了流速。 “报——”斥候骑着快马穿过联营,在帐前翻身滚落,甲胄上还沾着江雾的湿冷,“启禀陛下,东吴遣使求见,已在营外候着!”
刘备正摩挲着案上的青铜虎符,闻言冷笑一声,将虎符重重拍在案上:“孙权这时候想起求和了?带他进来。”帐内的将官们皆按剑而立,黄忠拄着大刀的手青筋暴起——这位年过七旬的老将,本在成都养老,听闻伐吴,连夜披甲赶来,此刻鬓角的白发都在微微颤抖。
吴使是诸葛瑾,他穿着素色锦袍,身后跟着两个捧着木匣的亲卫,见了刘备,忙躬身行礼:“臣诸葛瑾,奉吴侯之命,特来向陛下请罪。”他话音刚落,就被刘备的怒喝打断:“罪?孙权袭我荆州,杀我二弟,害我三弟,这罪用什么偿?”
诸葛瑾定了定神,示意亲卫打开木匣。左边匣中是张飞的首级,虽经防腐处理,那怒目圆睁的模样仍如生前;右边匣中跪着两个五花大绑的汉子,正是范疆、张达。“吴侯已将此二贼擒获,献于陛下。至于云长将军之事,实是吕蒙擅自行事,如今吕蒙已暴病而亡,也算天谴。”
刘备的目光落在张飞首级上,双手猛地攥紧,指节泛白。帐内死一般寂静,只有他粗重的喘息声。忽然,他一脚踹翻案几,案上的兵书散落一地:“吕蒙死了?孙权就脱得了干系?当年赤壁鏖战,若不是朕出兵相助,他孙权早成了曹操的阶下囚!如今背盟弃义,还敢提‘请罪’二字?”
诸葛瑾额头冒汗,仍强作镇定:“陛下息怒。吴侯愿归还荆州三郡,岁岁纳贡,再以太子为质,只求两国重归于好,共抗曹魏。”他抬眼偷瞥,见刘备眼中的杀意未有半分消减,心渐渐沉了下去。
“不必多言!”刘备猛地站起,龙袍的下摆扫过散落的竹简,“范疆、张达,拖出去凌迟处死,祭奠三弟英灵!”范疆、张达的哀嚎刚起,就被刀斧手堵住嘴拖了出去。刘备又看向张飞的首级,声音陡然嘶哑:“三弟,二哥的仇,大哥这就为你们一起报!”
黄忠出列道:“陛下,可将翼德将军首级以王侯礼殓葬,再议伐吴之事。”刘备颔首,命人取来金丝楠木棺,亲自为张飞整理发髻。当棺盖合上的刹那,他忽然拔剑指向诸葛瑾:“回去告诉孙权,洗干净脖子等着!朕不踏平建业,誓不还师!”
诸葛瑾抱头鼠窜般逃出蜀营时,蜀军的喊杀声正从四面八方涌起。那些刚从武陵赶来的五溪蛮兵,赤裸着上身,脸上涂着朱砂,正围着吴使的车马投掷石块,嘴里喊着听不懂的方言,却字字透着嗜血的凶戾。
消息传回建业,孙权正在内殿对着地图发呆。案上的青瓷碗里,新沏的雨前龙井还冒着热气,他却一口未动。张昭捧着诸葛瑾的回报,老泪纵横:“主公,刘备铁了心要灭吴,不如……不如再割三郡,送些金帛,暂且稳住他?”
“割到何时是头?”孙权猛地将茶碗摔在地上,碎片溅到龙靴上,“当年借荆州,说好取了西川就还,结果呢?如今他杀我使者,辱我君臣,再退,江东就要改姓刘了!”他转向阶下的陆逊,“伯言,夷陵防线,朕就交给你了。”
陆逊躬身领命,玄色官袍的下摆几乎扫到地面:“臣请主公允准三事:一,撤换前线所有宗室将领;二,调拨三万解烦营归臣调度;三,若军中有人违令,臣可先斩后奏。”
孙权盯着他看了半晌,忽然解下腰间的鱼袋掷过去:“拿去!剑履上殿,如朕亲临!”
猇亭的蜀军联营已绵延至七十里。刘备见吴军龟缩不出,索性命人沿山伐木,在密林间筑起四百余座营寨,连营成阵。他每日登高远望,见陆逊的营垒像块顽石嵌在夷陵道上,不由得愈发焦躁。
“陛下,”马良捧着绘制的营垒图赶来,鬓角沾着林间的露水,“丞相从成都发来急报,说连营于山林险地,恐遭火攻……”
“丞相过虑了!”刘备挥手打断他,指着远处的密林,“此处林木茂密,气候湿润,何来火攻?再说陆逊不过是黄口小儿,他懂什么兵法?”他转身对黄忠道,“汉升,明日你带五千精兵,去攻夷道城,朕倒要看看,孙权的骨头有多硬!”
黄忠领命而去,临行前回望那片连绵的营寨,忽然叹了口气——他想起建安二十四年定军山之战,那时的蜀军从不会在险地连营,可如今的陛下,眼里只剩下复仇的火焰。
夷道城的攻防战打了半月。黄忠虽勇,却架不住吴军的滚木礌石,几次攻城都损兵折将。刘备在猇亭听闻战报,气得将案上的酒爵摔碎:“一群废物!传朕旨意,全军向前推进,逼陆逊出战!”
蜀军联营因此又向前延伸了十里,直抵夷陵道入口。将士们在林间开道时,伐倒的草木就堆在营寨两侧,连日来的南风将这些枯枝吹得半干,谁也没留意,这些不起眼的柴草,正悄悄积攒着焚毁一切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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闰六月的江南,忽然刮起了东南风。起初只是微风,卷着江边的水汽掠过营寨,到了午时,风势渐猛,吹得帐篷哗哗作响,连中军帐的幡旗都被扯得猎猎作响。 陆逊站在夷陵城头,望着对岸蜀军的联营,忽然对身边的朱然道:“今夜三更,按计划行事。”他从袖中取出令箭,“你带五千人,去江北岸的密林埋伏,见火起便擂鼓呐喊,装作援军,动摇蜀军军心。”又对韩当道:“你率船队顺流而下,在猇亭水域待命,截断蜀军退路。”
夜幕降临时,东南风已如狂涛。蜀军的哨兵缩在帐内避寒,谁也没发现,数十艘吴兵驾驶的小渔船,正借着夜色和风声,悄悄靠近蜀军的水寨。渔船上堆满了浸透桐油的柴草,船头的士兵都咬着竹签,眼神里闪着决绝的光。
三更梆子刚响,第一支火箭划破夜空,精准地射在蜀军水寨的帐篷上。干燥的帆布瞬间燃起火焰,东南风卷着火星,像无数条火蛇,窜向岸边的旱寨。
“着火了!”蜀军的惊呼刚起,第二支、第三支火箭已接踵而至。林间堆积的枯枝败叶被点燃,噼啪作响的燃烧声里,夹杂着士兵的惨叫和战马的嘶鸣。刘备的中军帐位于联营中段,此刻已被火光包围,帐外的亲卫们忙着扑火,却被蔓延的火势逼得连连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