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演龙 作品

第14章 四大名着:煮酒论英雄

建安三年的冬风裹着雪粒子,打在回许都的旌旗上噼啪作响。曹操的大军像条长龙,蜿蜒在冰封的官道上,玄甲与积雪摩擦的窸窣声里,混着士兵们压抑的兴奋——收降张辽、荡平徐州、诛杀吕布,这趟东征,算得上是全胜了。 刘备骑着一匹黄骠马,跟在曹操的车驾侧后方。他的三兄弟里,关羽正牵着那匹新得的赤兔马走在左首,青龙刀悬在鞍前,刀鞘上的吞口在雪光里泛着冷光;张飞则扛着蛇矛走在右首,时不时对着路过的曹兵吹胡子瞪眼,嫌他们踏雪的动静吵到了自己。

 “玄德公,”曹操的声音从车驾里传出来,带着笑意,“这赤兔马,配云长倒是相得益彰。”刘备勒住缰绳,对着车驾拱手:“全赖明公恩赐。”心里却轻轻一沉——他知道,曹操把这宝马送关羽,既是拉拢,也是试探。

 车驾行至徐州城外的岔路口时,突然被一群百姓拦住了去路。为首的是几个须发斑白的老者,手里捧着写满名字的白布,跪在雪地里不肯起身。“刘使君留步!”最前面的老者声音嘶哑,“您别走,留下来治理徐州吧!”

 身后的百姓们跟着高呼,声音在雪地里荡开,惊飞了枝头的寒鸦。张飞听得热血上涌,提着蛇矛就要上前:“大哥,百姓们都盼着你呢!”被关羽一把拉住,丹凤眼扫过曹操的车驾,示意他别冲动。

 曹操的车帘掀开一角,露出半张脸,嘴角噙着似笑非笑的弧度:“诸位父老,玄德公是朝廷命官,如今吕布已除,徐州自有刺史接管,何必留他?”为首的老者叩首道:“曹公有所不知,刘使君在时,咱们能吃上饱饭,吕布来了才遭了殃。求曹公开恩,让刘使君留下吧!”

 刘备急忙翻身下马,扶起老者:“父老们快起来,雪地寒,别冻坏了身子。备只是暂居徐州,如今功成身退,理当回许都复命。”他越是推辞,百姓们越是不肯让开,有的甚至趴在地上,要让马踩着自己过去。

 曹操突然从车驾里出来,玄色披风上落了层薄雪。他走到刘备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玄德公深得民心啊。”话里听不出喜怒,刘备却觉得那只手沉甸甸的,像压着块冰。“既然父老们如此恳切,”曹操突然提高声音,“不如这样,玄德公先随我回许都,待朝廷商议妥当,再派他回来如何?”

 百姓们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应答。曹操又道:“我以丞相之名担保,不出三月,必给徐州一个交代。”老者们对视一眼,知道再强求也无益,只得哭着让开道路。刘备望着他们佝偻的背影,心里像塞了团乱麻,说不清是酸是涩。

 许都的城门在腊月的寒风里敞开着,城楼上的“曹”字大旗被风吹得猎猎作响。曹操的大军进城时,百姓们夹道欢迎,孩子们捧着热汤递给士兵,脸上堆着怯生生的笑——比起战乱频发的年月,曹操治下的许都,总算能让人喘口气。

 刘备被安排在丞相府附近的一处宅院,不大,却雅致,院里的梅花开得正艳。关羽每日擦拭青龙刀,赤兔马被养在马厩里,毛色油光水滑,引得路过的人频频侧目;张飞闲不住,整日带着几个亲卫在城里闲逛,看见不平事就忍不住插手,已经替卖炭翁出头,掀了两个恶少的摊子。

 “翼德,”刘备正在院里编草鞋,草绳在掌心勒出红痕,“少惹事。”张飞把蛇矛往地上一顿,震得石板缝里的雪都飞起来:“大哥,那伙人欺人太甚!不教训他们,还当咱们好欺负!”关羽在旁擦拭着刀鞘:“三弟说得是,但此处是许都,不比徐州,凡事得忍。”

 正说着,院外传来脚步声。郭嘉摇着扇子走进来,青衫上沾着雪沫:“玄德公好兴致,这大雪天还编草鞋。”刘备放下手里的活计,请他进屋坐:“奉孝先生取笑了,不过是闲来无事,打发时间。”

 郭嘉呷了口热茶,眼睛瞟着墙角堆着的草鞋:“玄德公可知,主公常对人说,看一个人是否忘本,就看他得志后还做不做旧时营生。”刘备的手指顿了顿,笑道:“不过是些手艺,丢了可惜。”

 郭嘉突然收起扇子,语气沉了些:“玄德公,吕布已除,天下诸侯只剩袁绍、刘表、孙策之流。主公有意南征,不知玄德公有何高见?”刘备捧着茶杯的手紧了紧:“奉孝先生智谋过人,必已有良策,备不敢妄言。”

 两人正说着,曹操派人来请,说在后园设了宴席,请刘备过去。刘备心里咯噔一下,不知曹操又有什么用意,只得跟关羽、张飞一同前往。

 丞相府的后园别有洞天,温室里的牡丹开得正盛,与园外的白雪相映,倒有几分奇趣。曹操穿着便服,正坐在暖阁里煮酒,铜炉上的酒壶咕嘟作响,香气弥漫在空气中。

 “玄德公来了,快坐。”曹操指着对面的席位,“这是去年酿的青梅酒,正好就着这雪景饮。”刘备坐下,看着曹操往两个爵杯里斟酒,酒液琥珀色,在火光下泛着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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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德公,”曹操举起爵杯,“你久历江湖,可知当今天下,谁能称得上英雄?”刘备心里一凛,笑道:“袁绍四世三公,门生故吏遍布天下,算得英雄。”曹操摇头:“袁绍色厉内荏,非英雄也。” “那刘表占据荆州,带甲十万,该是英雄了吧?”刘备又道。曹操笑了:“刘表虚名无实,守不住家业,算什么英雄?”刘备接连说了孙策、刘璋、张鲁等人,都被曹操一一否定。

 “依曹公之见,谁才是英雄?”刘备的手心沁出细汗。曹操放下爵杯,目光灼灼地看着他:“当今天下英雄,唯使君与操耳!”

 “哐当”一声,刘备手里的爵杯掉在地上,酒液洒了一地。他慌忙去捡,却被曹操按住手。“玄德公怎么了?”曹操的眼神里带着探究。刘备定了定神,强笑道:“刚才雷声吓了我一跳。”

 曹操抬头看了看窗外,雪下得正紧,哪里有什么雷声?他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却没点破,只是重新斟了杯酒递给刘备:“喝酒,喝酒。”

 那次煮酒论英雄后,刘备心里越发不安。他总觉得曹操的目光像张网,时时刻刻罩着自己,连夜里睡觉都梦见被曹操的剑指着咽喉。关羽、张飞也劝他早做打算,免得被曹操软禁在许都。

 “可咱们现在身无寸功,又无兵马,怎么离开?”刘备望着院里的梅花,眉头紧锁,“曹操生性多疑,咱们若是贸然请辞,他必定起疑。”张飞急道:“大不了拼了!俺带着亲卫,保大哥杀出去!”关羽摇头:“许都防卫森严,硬拼就是死路一条。”

 正愁眉不展时,董承派人送来密信。董承是汉献帝的岳父,官拜车骑将军,一直对曹操专权不满。信里说,献帝想除掉曹操,让他联络忠义之士,共图大事。刘备看完信,手心全是汗——这可是掉脑袋的事。

 “大哥,不能干!”张飞看完信,把信纸往桌上一拍,“董承那老东西靠不住,万一走漏风声,咱们都得完蛋!”关羽却道:“献帝毕竟是天子,若能除了曹操,匡扶汉室,也是大功一件。”

 刘备思忖了一夜,第二天悄悄去见董承。董承的府邸戒备森严,假山后、花丛里都藏着亲卫。两人在密室里见面,董承从怀里掏出块绢布,上面是汉献帝用鲜血写的诏书,大意是让董承联合义士,诛杀曹操,恢复皇权。

 “玄德公,”董承把衣带诏递给刘备,“这是天子血书,你可愿在上面签字?”刘备看着那鲜红的字迹,像看到了无数人的性命。他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接过笔,在绢布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从那以后,刘备就像揣了颗定时炸弹,整日提心吊胆。他表面上依旧每日编草鞋、会友,暗地里却与董承、种辑、吴子兰等人联络,商议除曹之计。可曹操的眼线遍布许都,他们几次想动手,都因为防备太严而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