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囚牢之心的回响
黑影的声音像生锈的铁锥,直接凿进林尘的太阳穴。 他踉跄半步,瞳孔里的赤金拳印突然开始扭曲——那是自由之道的力量在震颤。
"你真的以为自由是打破枷锁吗?"黑影的轮廓愈发清晰,林尘看清了它脸上的每一道褶皱,竟与二十年前巷子里那个用铁链抽父亲的黑帮老大有七分相似,"当年你跪在血泊里,求着要学武报仇,那是自由吗?
不过是仇恨的枷锁。
后来你成了武道教练,收徒授业,那是自由吗?
不过是用别人的崇拜裹住自己的软弱。"
林尘的呼吸陡然粗重。
他听见了,听见了记忆里最清晰的那声脆响——铁链抽在父亲脊背上,混着自己撕心裂肺的哭嚎。
眼前的画面开始重叠:祭坛的青石板变成了老巷子的烂泥地,黑影的脸变成了黑帮老大的狞笑,而父亲就倒在他脚边,血把泥地染成暗紫,手里还攥着半块青铜虎符。
"你说要终结我?"黑影的声音突然变得沙哑温柔,像极了父亲临终前的低语,"可你连自己的心都困在囚牢里。
自由?
不过是另一种形式的奴役。"
林尘的左手不受控地抚上左臂的"武"字刺青。
那是他十六岁时在地下拳馆赢了十场后,用刀尖刻上去的,当时血顺着胳膊滴在水泥地上,他咬着牙想:这就是自由,我再也不会被人踩在脚下。
可此刻,刺青处的皮肤像被火烤着,疼得他额头青筋暴起。
"林尘!"
苏璃的低喝像一盆冰水兜头浇下。
林尘猛地转头,看见少女的右手按在自己后颈,骨玉上的幽光正顺着指尖往他识海钻。
她的右眼朱雀胎记红得要滴出血,睫毛上凝着汗珠,显然在强行往他意识里输送灵力:"你的灵台在晃!
它在啃你的道心!"
话音未落,林尘的视野再次扭曲。
这一回,他看见的是自己的武馆:阳光透过玻璃照在拳靶上,徒弟们笑着喊"师父",而他站在镜子前,镜子里的人却不是他——那是个穿着西装的男人,正厌恶地扯松领带,说:"每天教这些花架子有意思吗?
你父亲要是活着,该多失望。"
"不!"林尘吼出声,赤金拳印在掌心重新凝聚。
可拳印刚成型,就被黑影的气息腐蚀出蛛网裂纹。
他听见自己急促的心跳声,像擂在战鼓上,一下比一下重。
"这是心魔幻境。"岳山的剑突然横在两人身前。
他的虎口已经裂开,鲜血顺着剑柄往下淌,显然刚试过硬劈幻象,"王者残魂最擅长啃食执念。
林尘,你当年学武的初心是什么?"
初心?
林尘的呼吸顿住。
他想起十二岁那年,父亲被拖进巷子前,塞给他半块虎符,说:"阿尘,拳要自由,心要自由。"后来他在拳馆里被师父拿竹条抽,疼得掉眼泪,师父说:"疼吗?
疼就对了,等你能把疼揉碎了咽下去,拳才真正活了。"再后来,他第一次用拳头把欺负徒弟的小混混打趴下,徒弟抱着他哭,说:"师父,跟着你学拳,我觉得自己能站得直了。"
"自由不是挣脱枷锁。"林尘突然笑了,血从嘴角渗出来,"是带着枷锁跳舞。
是明知道疼,还能把每一拳都砸在该砸的地方。"
赤金拳印瞬间暴涨三倍。
黑影发出刺耳的尖啸,那些凝聚的人脸开始崩解,露出底下翻涌的黑雾。
苏璃的骨玉突然发出凤鸣,朱雀胎记化作一道红光窜进林尘识海——那是她耗尽最后三分灵力,为他的道心筑起最后一道防线。
"给我破!"
林尘的拳头重重砸在黑影核心。
祭坛剧烈震颤,顶部的石屑如暴雨般落下。
黑雾像被抽干的水,顺着拳风倒卷着钻进他掌心的拳印里。
黑影发出最后一声嘶吼:"武神血脉......不会......"话音未落,彻底溃散成点点荧光。
"呼......"林尘单膝跪地,额头抵着地面。
苏璃踉跄着扶住他,骨玉的幽光已经微弱得像将熄的烛火。
岳山收剑入鞘,剑刃上的裂痕在火光下泛着冷光,他盯着祭坛中央残留的青铜碎片,低声道:"这气息......和王者遗迹里的残碑一模一样。"
柳清风不知何时走到祭坛边缘。
他摸出怀里的旧皮箱,取出一本泛黄的秘典,指尖在某页停住。
烛火映得他的白发忽明忽暗,只听见他低低呢喃:"原来当年主上封印的,不是王者之力......"柳清风枯瘦的手指在秘典泛黄的纸页上摩挲,烛火被祭坛的震动晃得明灭不定,照得那行朱砂批注忽隐忽现。
他喉结滚动两下,将秘典举到眼前:"《王者残卷·终章》载——'锁魂台困百代执念,唯破执念者可断轮回。
真正理解自由之人,方能终结王者轮回。
'"
林尘正跪在地上喘气,这句话像一根银针精准扎进他发涨的识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