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野与小曼 作品

第115章 好好过(第2页)

 薛宴辞,已经疯了。

 她不仅试探自己,连女儿,她也要试探。

 “妈妈,我都没有吃过。”叶嘉念瑟缩着答一句。

 “别害怕,妈妈只是买来送给同事。”薛宴辞笑着给女儿绾了麻花辫,选了女儿最喜欢的小老虎头绳。

 “姑娘,麻烦你想想看,在幼儿园最常吃的是哪些,给妈妈推荐一下。”

 叶嘉念划了半天手机,也没选出什么。

 “吃过饭,我们去超市看看。”薛宴辞拍拍女儿的肩膀,叶嘉念瑟缩的更厉害了。

 “爸爸也去吗?”

 只要提起零食,叶嘉念对妈妈的恐惧就会达到顶峰。

 “去。”

 得到薛宴辞的肯定回答,叶嘉念才敢点头。她一个人,是不敢买零食,更不敢吃零食的。

 没有人知道这个四岁小姑娘的心里,藏着一个两年多的秘密。

 两年前妈妈说过「家里不让吃的零食都拿去公司吃,是这么回事吗?」

 这话有两层意思。

 第一,妈妈怪自己吃了别人给的零食,背叛了妈妈。

 第二,妈妈怪爸爸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背叛了妈妈。

 一天之内,和妈妈最亲的两个人都背叛了她。无论妈妈怎样惩罚自己和爸爸,都是应当的。

 是自己和爸爸做错了事。

 路知行使唤叶嘉念去五米外取小推车,直至看到女儿走远,他才压低声音开口,“宴辞,求你别这样,姑娘才四岁,她没做错过什么。”

 “你紧张什么?”薛宴辞看一眼路知行,满脸疑问,“你有必要这么紧张吗?”

 “姑娘长大了,她明白你想做什么,你想她一辈子都对自己的妈妈存有畏惧,活在妈妈的试探中吗?”

 薛宴辞扬起嘴角,“你凭什么觉得,我会试探我自己的女儿?”

 她离开了,她迎上前去,她将四岁的女儿抱进购物车,推着她朝入口处走去。

 路知行连忙追上前去,薛宴辞会杀了女儿的,她不允许叶家、薛家出现任何污点。

 这些,路知行早就知道。薛家往上数三代,都只有一个孩子,叶家也是如此,是因为这两家人,都只认可他们认可的子孙。

 叶嘉念选了很多零食,无论是选哪一样,薛宴辞都会买双份。路知行看着薛宴辞这个样子,只觉得,她是真的疯了。

 “分开装。”

 路知行不明白薛宴辞想干什么,难不成,她的同事生了双胞胎,或是她要送给两个同事。

 与薛宴辞关系好的同事,根本就没有。

 陈礼与她关系很好,是她的第一秘书,宋文静是她的第二秘书,与她关系一般。天津大学实验室的人与她关系很好,但也不至于买两份。

 况且,路知行打理家里的事情已经六年了,从没听说过有和叶嘉念同龄的孩子。

 “姑娘,这个是给你的。”薛宴辞拎了其中一袋给叶嘉念。

 “妈妈,我不可以吃零食。”

 薛宴辞摸摸女儿的头,“从现在开始,可以了。”

 她已经不会弯下腰,蹲在地上,和自己的女儿说话了。路知行默默摇了摇头,如果用尽一生去疼爱叶嘉念,女儿会不会有一个健康的童年和人生?

 晚饭吃到一半,薛启泽带着陈泊欣、请帖来了。路知行没说一句话,仍旧安静陪女儿吃饭,对于薛宴辞,他不想管了,也不想问了。

 “薛宴辞,你怎么回事?这才几天,变成鬼了?”

 薛宴辞打开手机自带的相机,照了又照,反问薛启泽一句,“真的吗?”

 “前几天路过老姜的医院,看见你车在那儿,怎么了?”

 “睡不着,去他那睡会儿。”

 原来薛宴辞近半个月每晚凌晨三四点才回来,是去了姜哲那儿,去了她每年都会做精神检测的地方。

 原来打坐对她已经没有用了,她已经需要治疗了。

 路知行认识薛宴辞的第二天,他就因为她睡眠的事和她吵过一架,薛宴辞那时候直接将路知行丢在了马路边。

 原来,那天,是因为自己说她「睡不着就去医院看病」才将自己丢在马路边的。路知行想明白这件事的那一刻,抬头仔细看过薛宴辞的眉眼,才发觉她眼里一点儿光都没有了,整个人形如枯槁。

 就算薛宴辞此时说她下一秒就会死掉这种话,路知行也是相信的。她究竟是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

 “你在哪睡,还不都一样,他那一套催眠术,对你能有什么用。”

 “当然是靠吃药,你还真以为老姜有那么神。”

 薛启泽听到「吃药」这两个字时的神情和路知行是一样的。

 路知行选择了沉默,他没资格去过问薛宴辞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他能做的只有去找相关的书籍、文献,在这场凑合的婚姻中多照顾她一些。

 尽管路知行早在五分钟之前就下定决心不再管薛宴辞了,也不会再过问她的任何事。可知道她病了,知道她需要依靠药物才能维持睡眠的那一刻,路知行还是心疼的厉害。

 “大哥知道吗?”

 “知道。”

 薛启泽拿起手机,打给薛启洲,反复确认后,才挂断。

 “你拿回家吃也是一样的,你总半夜三更地往他那儿跑,知行怎么想?”

 “定量的,大哥不允许,估计是怕我在家一下都吃了,会死吧。”

 薛宴辞的所有事,薛启洲都是知道的。薛宴辞肯听的话,能听进去的话,只有薛启洲的话。她只会遵循薛启洲的所有要求,其他人的要求,哪怕是请求,她连听一句都嫌烦。

 “派人过去取了,拿回家也是一样的。”

 “怎么?”薛宴辞提高音调,盯着薛启泽的眼睛,“你想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中电集团的第一董事有精神病?”

 宴辞确诊了吗?

 这段时间她一直都在硬撑吗?

 这段时间自己做了什么?自己只是惹她生气,和她吵架,从没有关心过她一次,从没有安慰过她一次,从没有过。

 在这场声势浩大却即将潦草收场的恋爱与婚姻中,路知行能恨的人,可以恨的人,只有他自己。

 章淮津自三岁认识薛宴辞,陪她到十八岁,也只不过是牵过她的手,与她拥抱过。伤害过她一次,就能拿出整个章家给她铺路,给她赔礼道歉。

 薛启洲自薛宴辞出生后一直陪她到现在,三十二年,从未伤害过她一次,无论是多么艰难的时刻,无论是多么利好的选择摆在他面前,他的选择永远只有她一个。

 自己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