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7章 随笔2
新院里的年轮 春再来
新社区的春天比胡同里来得热闹些。商品房的阳台都探出迎春花的枝条,物业在绿化带种了大片郁金香,红的黄的挤在一起,倒显得老槐树的新绿有些素净。
移栽后的第一个春天,它抽的新叶比往年迟了半月。我每个周末都去看,总怕它熬不过去。直到某天发现枝桠顶端冒出星星点点的绿,像撒了把绿豆,心才落回肚子里。管理员说这是"缓苗",树也需要适应新家。
槐花还是如期开了,只是稀稀拉拉的,没从前满树堆雪的盛况。但香味一点没减,风一吹,能飘到小区门口的便利店。有天去买牛奶,听见收银的小姑娘跟同事说:"那棵老槐树真香,像我姥姥家院子里的味道。"
树下多了张石桌,四把石凳。天暖和时,总有人在这儿打牌。我见过穿校服的学生趴在桌上写作业,也见过推着婴儿车的奶奶们聊天。有次瞥见石桌上刻着"2024春",大概是哪个有心人记的移栽年份。
夏蝉新
蝉鸣比胡同里稠。小区周边有片小树林,傍晚的蝉声能织成张网。老槐树的浓荫下,多了几个挂在树枝上的鸟窝,不知是哪对麻雀看中了这片阴凉。
物业在树下装了灭蚊灯,蓝幽幽的光在夜里亮着。孩子们不爱在灯下玩,总跑到树影最浓的地方捉蝉蜕。有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举着透明玻璃瓶跟我炫耀:"阿姨你看,这是知了的盔甲。"
我想起小时候在胡同里,也曾把蝉蜕串成项链。那时李婶说蝉蜕能入药,攒多了可以卖给中药铺。有次攒了满满一火柴盒,换了两毛钱,买了块水果糖,甜得能记到现在。
暴雨天去看树,发现树根周围砌了圈矮矮的石栏,大概是怕有人踩坏新长的草。雨水顺着石栏流成小水沟,几只蜗牛趴在栏上,壳上沾着亮晶晶的水珠。突然明白,不管在胡同还是社区,雨里的蜗牛总在同一个时刻出来散步。
秋叶移
秋分那天,社区办了场"丰收节"。居民们带着自家种的南瓜、辣椒摆在槐树下,孩子们比赛剥玉米。有个穿格子衫的男人举着相机拍照,镜头对着老槐树说:"这树有年头了,拍出来有味道。"
落叶比往年多。保洁阿姨每天来扫,扫成的堆比从前在胡同里大了三倍。有天早上见她把落叶装进黑色的桶里,我忍不住问:"这些叶子还能做肥料吗?"她笑着说:"小区有堆肥箱呢,比以前讲究多啦。"
槐角成熟时,没人再去打。一串串黑褐色的豆荚挂在枝上,风一吹哗啦啦响。有次看见个戴眼镜的老先生,举着手机对着槐角拍照,说要查资料看看这是什么树。我告诉他这是国槐,能入药,他惊讶地说:"原来这么有用,我还以为就是棵普通的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