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8章 贡院焚毁
地窖崩塌的轰鸣声中,陈砚秋扑向水晶棺椁。指尖触及棺盖的刹那,真墨池的黑血已漫过脚踝——那些液体仿佛活物般缠绕而上,在皮肤表面蚀刻出《春秋》题的破纲要领。 "走!"薛冰蟾的机弩连续击发,银箭穿透三名青铜面具人的咽喉。箭尾系着的交子残片遇血燃烧,火焰中浮现出汴京地下河道的逃生路线,"你父亲被银针封了七窍,现在带不走!"
陈砚秋的"戎"字翡翠活版突然自行碎裂。七枚带血的碎片悬浮在空中,分别钉入七口青铜棺的活字凹槽。棺中的陈明远猛然坐起,太阳穴喷出的血线在空中交织成星图——正是墨池底部缺失的北斗天枢方位。
"砚秋......"陈明远的声音混着血沫,他残缺的右手拍向棺壁,"《璇玑录》母版在......"
韩似道替身的翡翠扳指突然爆裂。十二名青铜面具人齐声诵念《论语》章句,声波震得地窖顶部加速崩塌。当陈砚秋被薛冰蟾拽向侧门时,最后看见的是父亲用血在棺盖上写下的"七月七"三字——每一笔都由更细小的西夏文"血榜现"组成。
逃生通道的砖缝渗出靛蓝色雾气。陈砚秋的衣袖擦过墙面,带起的粉末让眼前突然浮现幻象——年轻的韩似道正在西夏兴庆府的童子试考场,用银鞘熔液书写宋题。更骇人的是,监考官的青铜面具下,赫然是当朝礼部侍郎的面容!
"这是醒神丸的致幻剂。"薛冰蟾将薄荷膏抹在陈砚秋鼻下,"韩似道在墙壁里掺了曼陀罗粉。"
通道尽头传来水声。推开锈蚀的铁门,眼前竟是贡院墨池的底部——池水早已排空,露出中央的青铜星图碑。三百六十五名太学生正环绕星图跪坐,每人腕间淌出的血汇入碑文凹槽。陈砚秋这才惊觉,所谓星图实则是微缩的宋夏边境地形,而北斗位置标注着各科第七名进士的籍贯。
"申时六刻......"薛冰蟾的机弩指向日晷,晷针影子正与"戎"字翡翠碎片投射的血线重合,"他们在用血祭引动星力偏移。"
墨池边缘突然裂开七道缝隙。赵明烛带着皇城司精锐破土而出,他的虹膜已完全变成血红色,手中银刀挑着颗仍在跳动的心脏——心尖上刺着"丁未科第七名陆巽"。
"韩似道在观星台......"赵明烛的声音嘶哑得不似人声,他将心脏抛向星图碑,"这是最后一份真卷!"
心脏在碑面炸开的刹那,血雾中浮现出完整的《景佑三年登科录》。陈砚秋扑上前去,看见父亲当年誊录的真迹——陆巽的破题"戎事以杀为礼"被朱笔圈出,批注"当为魁首"四字竟是仁宗皇帝的笔迹!
贡院四周突然钟鼓齐鸣。十二道靛蓝色烟柱从《进士题名碑》底座升起,在空中凝成血榜图形。赵明烛的银刀突然指向陈砚秋:"韩似道要借你的血完成......"
他的话被破空声打断。一支银箭穿透赵明烛的肩膀,箭尾系着的纸条展开,露出林氏潦草的字迹:"真墨池非池,乃活字之母版,速毁之"。
太学生们的诵经声陡然拔高。星图碑上的血迹开始逆流,汇成一股射向天空的血柱。陈砚秋怀中的河豚卵壳突然裂开,露出里面卷成团的《流人簿》残页——那是父亲在岭南鬼贡院记录的真相:
"景佑三年七月七,韩似道以铜雀砚为钥,启墨池禁术,改陆巽卷为'祀'字破题......"
残页背面的血手印突然蠕动起来。陈砚秋将手覆上去,掌纹竟与二十年前的指印完全重合。地底传来齿轮咬合的巨响,墨池底部的星图碑突然翻转——背面是方丈余见方的青铜活字版,每个字槽中都积着发黑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