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铁树(第2页)

 

暗红色的光芒顺着手臂流淌,凝聚在掌心,他没有去攻击周围的亡魂,而是将力量狠狠拍向扎进后背的铁枝。“铛”的一声脆响,铁枝剧烈震颤,倒刺暂时停止了搅动,趁着这一瞬间的空隙,他左手抓住一根较细的铁枝,右手紧握成拳,隐狼之力在指骨间炸开,指甲瞬间变得尖利如刀,带着猩红的光芒,朝着铁枝与自己皮肉连接的地方狠狠挖去!

 

“噗嗤——”

 

皮肉被硬生生撕开的声音在寂静的地狱里格外清晰,鲜血喷涌而出,溅在铁叶上,激起一阵更密集的“滋滋”声。那些铁叶像是被鲜血刺激,突然疯狂地开合,锯齿状的边缘不断刮擦着他的小腿,很快就将裤腿磨烂,露出血肉模糊的皮肤。

 

江澄夜疼得浑身发抖,却死死盯着被挖开的伤口——铁枝的倒刺已经被他硬生生掰断了两根,虽然还有大半嵌在肉里,但至少能活动了。他深吸一口气,猛地发力,身体以一个极其扭曲的角度向后弯折,后背的肌肉被拉扯到极致,伤口再次撕裂,可他借着这股力道,终于将上半身从铁枝的禁锢中挣脱出来!

 

“啊——!”

 

就在这时,那些亡魂的精神攻击突然变得更加狂暴,无数怨毒的意念如同实质的巨石,狠狠砸在他的识海深处。江澄夜眼前一黑,差点从铁枝上坠落,低头时,看见下方的树桩上,一个亡魂正咧开没有舌头的嘴,对着他无声地笑着,而他的身体周围,那些从血肉里钻出的血虫已经爬到了膝盖,正顺着伤口往他体内钻。

 

“滚!”他怒吼一声,混沌之力在周身形成一道旋转的气旋,将血虫与靠近的铁叶尽数震开。同时,他用尽全力,将双腿从铁枝的勾缠中拔出——靴底早已被彻底撕碎,脚掌被铁叶割得血肉模糊,每移动一寸,都像是在刀尖上跳舞。

 

终于,他从那根铁枝上跌了下来,重重摔在下方一根较粗的横枝上。“咔嚓”一声,横枝上的铁刺瞬间穿透了他的大腿,又是一阵剧痛传来。他趴在横枝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后背、脚踝、大腿……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意识在清醒与模糊的边缘反复拉扯。

 

可他不敢停下。

 

周围的铁树还在震颤,那些交织的铁枝正在缓慢合拢,像是要将这片空间彻底封死。远处,一棵铁树的树洞再次裂开,里面的魂魄被挤压成黑雾的景象清晰可见。而那些串在铁枝上的亡魂,正用空洞的眼窝“盯”着他,仿佛在等待他成为他们中的一员。

 

江澄夜缓缓抬起头,掌心再次凝聚起暗紫色的气旋。他知道,这只是暂时的脱困,真正的难关,才刚刚开始——在这个没有出口的铁树地狱里,任何一丝松懈,都意味着万劫不复。

 

铁树的震颤还在持续,枝桠间的摩擦声越来越急,像是无数把钝锯在同时切割着骨头。江澄夜趴在横枝上喘息,血珠顺着指尖滴落在铁叶上,激起的白烟裹着焦糊味钻进鼻腔,让他混沌的意识清醒了几分。

 

他望着交错如网的铁枝,喉结滚动了一下。这些铁树是地狱的骨架,若能砍断一根,或许能找到空间的破绽?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攥紧成拳——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放手一搏。

 

他挣扎着站直身体,大腿的伤口被铁刺扯得生疼,每一步都在横枝上留下血印。血月之力顺着手臂涌至混沌剑身,暗红光芒在刃口流转,映得周围的铁刺都染上了一层诡异的血色。他选了一根最粗壮的树干,那里的铁刺最密,树皮上凝固的黑汁像干涸的血痂,还在缓缓往下淌。

 

“给我开!”

 

江澄夜低喝一声,身形跃起,剑刃带着破空的锐响劈向树干。可预想中“铛”的巨响并未传来,剑尖触及铁树的瞬间,竟像扎进了粘稠的泥沼,暗红色的光芒骤然黯淡,一股反震力顺着剑身涌来,震得他虎口开裂,长剑险些脱手。

 

他定睛看去,树干上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白痕,连锈迹都没蹭掉多少。铁树仿佛被激怒,树干上的铁刺突然暴涨半尺,带着呼啸声朝他扎来,逼得他狼狈后退,后腰撞上另一根枝桠,尖锐的倒刺瞬间撕开皮肉,疼得他倒抽一口冷气。

 

“这破树……”他啐了口带血的唾沫,心沉到了谷底。物理攻击无效,那这些铁树根本不是凡物,而是地狱规则的具象化。

 

就在这时,头顶传来一阵细碎的“咯咯”声。他抬头,看见刚才那个胸腔被撑开的亡魂正盯着他,空洞的眼窝里黑雾翻腾,嘴角扯出一个扭曲的弧度。周围的亡魂也跟着躁动起来,被铁枝穿口的开始疯狂摇头,喉咙里的嗬嗬声汇成一股无形的压力;被钉在树桩上的则拼命扭动,断裂的手指指向他,像是在催促着什么。

 

他们的怨念如同实质的藤蔓,再次缠上他的识海。江澄夜的头又开始疼,眼前闪过无数被挑拨者的哭脸,那些指责与诅咒像针一样扎进神经。他猛地晃了晃头,目光扫过那些亡魂——他们既是受害者,也是施害者,更是这地狱规则的一部分。

 

既然砍不动树,那就先斩断这源源不断的精神干扰!

 

这个念头刚落,他已动如脱兔。身形借着魔术师之力化作残影,避开几根突然扫来的铁枝,转瞬便冲到刚才那个狂笑的亡魂面前。那亡魂还在嗬嗬作响,江澄夜眼神一厉,反手握住剑柄,血月之力凝聚成一道寸长的锋芒,精准地刺向亡魂被铁枝贯穿的肩头。

 

“滋啦——”

 

锋芒刺入的地方冒出黑烟,亡魂的笑声戛然而止,空洞的眼窝里爆发出剧烈的黑雾,像是承受着极大的痛苦。江澄夜没有停歇,手腕翻转,锋芒顺着铁枝滑动,将亡魂身上缠绕的倒刺尽数斩断。

 

“下去!”

 

他低喝一声,抬脚踹在亡魂胸口。那亡魂本就被铁树撑得濒临溃散,此刻受力,身体竟从铁枝上脱落,像断线的木偶般坠向树下的暗褐色土地。坠落途中,无数铁叶翻转,锯齿瞬间将他绞成了碎片,连一丝黑雾都没留下。

 

周围的精神压力骤然减轻了几分。江澄夜喘着气,握剑的手微微颤抖——不是因为怜悯,而是刚才那一瞬间,他清晰地感觉到,亡魂消散时,附近的铁枝似乎僵硬了一瞬,连震颤的频率都慢了半拍。

 

他看向另一根枝桠上,那个舌头被钉在牙龈上的亡魂。对方正用怨毒的目光瞪着他,喉咙里发出威胁似的低吼。江澄夜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这些亡魂,既是囚徒,也是狱卒。想要在这无出口的地狱里活下去,就得先让这片由怨念构成的牢笼,出现一道裂缝。

 

他再次跃起,剑刃划破血色的空气,朝着下一个目标冲去。铁树的震颤依旧,却仿佛在这不断消散的亡魂中,透出了一丝微弱的、可供喘息的空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