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1章 白骨
“呃啊——！！！” 那声压抑到极致、如同受伤孤狼般的低沉咆哮，撕裂了祭坛黄昏的死寂！土根（秦霄）枯槁的身体猛地从瘫软状态弓起！染血的脖颈上青筋如同扭曲的青铜锁链般暴凸！那绝不是土根原始的、混沌的愤怒！那咆哮声中蕴含的冰冷意志，如同淬火的钢针，带着穿透灵魂的锐利和足以焚毁规则的滔天烈焰，瞬间刺穿了血腥、绝望与冰冷规则交织的沉闷幕布！
骨筹深陷的眼窝骤然收缩成针尖！一股前所未有的、如同被冰锥刺入颅骨的寒意攫住了他！他枯槁的手指死死攥紧铁律鞭，冰冷的金属鞭柄几乎要嵌入掌骨！压制不住了！那个被封入魔镜的诡异存在，它的源头，这个如同烂泥般的土根，在阿骨那声撕裂灵魂的尖叫和婴儿被夺走的极致绝望刺激下，那点复苏的苗头非但没有被碾碎，反而如同被投入滚油的火星，瞬间爆燃！这不再是微弱的复苏，这是……觉醒！一种带着毁灭性洞悉力的、冰冷的、非人的觉醒！
威胁！足以颠覆他刚刚建立的冰冷秩序的灭顶之灾！
必须镇压！必须同化！必须用最宏大、最不容置疑、最能抹杀个体意识的集体狂热，将这危险的火焰彻底扑灭、吞噬！用最神圣的仪式，将反抗的意志钉死在信仰的祭坛上！
他的目光，如同盘旋的秃鹫发现了最后的腐肉，猛地钉在了祭坛中央——草叶王枯槁的身躯，如同风中残烛，每一次艰难的呼吸都带着破败风箱的嘶鸣。还有那个被夺走了婴儿、如同厉鬼般蜷缩在地、喉咙里发出断续呜咽的阿骨！以及……地平线上，鼠须和蛇牙带着贪婪的剥皮刀和冰冷的契约，走向未知营火的幽暗身影！
祭品！完美的祭品！濒死的王权，绝望的母亲，远去的贪婪使者！用他们的血、他们的骨、他们的命运，垒起神坛！用最宏大的牺牲，点燃信仰的狂热！让集体的膜拜，成为碾碎个体意志的巨轮！
“商……道……已……开……”
骨筹枯槁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铁律鞭加速时间的冰冷韵律和一种近乎癫狂的蛊惑力，瞬间压过了秦霄那声低沉的咆哮和阿骨的呜咽！
“生……路……将……至……”
他的深陷眼窝扫过草叶王濒死的躯体，扫过那面幽光被血膜覆盖的魔镜（镜面深处，那被禁锢的“秦霄”影像似乎也因本体的剧变而剧烈波动起来），最终定格在祭坛下方那些在恐惧和绝望中茫然匍匐、眼神深处却潜藏着对力量与救赎原始渴望的部众身上。
“……然……”
“……神……恩……未……至！”
骨筹的声音如同重锤，敲打在每一个枯槁的心脏上，带着一种洞悉灵魂软肋的阴冷：
“……何……以……通……神？”
“……何……以……祈……福？”
“……何……以……换……取……生……机？”
他的声音陡然变得如同雷霆神谕，响彻暮色渐沉的天空：
“……唯……有……”
“……牺……牲！”
“……至……高……之……祭！”
“……召……‘祀……奴’！”
“取……‘神……骨’……‘净……血’！”
“起……‘通……天……炉’！”
“以……‘铜……律’……为……基！”
“以……‘兵……器……典……章’……为……卫！”
“以……‘计……时……典……章’……为……序！”
“以……‘镜……业……典……章’……为……鉴！”
“以……‘商……业……大……成’……为……供！”
“铸……‘通……神……之……鼎’！”
“定……‘礼……器……大……成’！”
他枯槁的手指，如同索命的判官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献祭一切的狂热，猛地指向草叶王！
“王……之……躯……”
“……为……‘鼎……足’！”
“献……王……之……血……肉！”
“接……引……神……恩……降……临！”
接着，指向蜷缩在地、如同厉鬼的阿骨！
“母……之……子……”
“……为……‘鼎……心’！”
“献……纯……净……之……魂！”
“点……燃……祈……福……之……火！”
最后，指向暮色中鼠须蛇牙消失的方向！
“商……之……使……”
“……为……‘鼎……耳’！”
“献……远……行……之……命……运！”
“聆……听……神……谕……回……响！”
骨筹的声音如同九幽魔音，带着“礼器大成”初成的宏大与残酷：
“……神……坛……之……高……”
“……需……白……骨……垒……成！”
“……祭……品……之……贵……”
“……方……显……心……诚！”
临时搭建的“通天炉”被点燃。炉火呈现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圣洁而诡异的纯金色！燃烧的是部落珍藏多年的、带着奇异香气的金色树脂和某种蕴含微弱能量的奇异矿石粉末。火焰纯净、炽烈、升腾得极高，散发出一种令人心神宁静却又隐隐不安的异香。炉膛旁边，巨大的、未经雕琢的青铜矿锭堆叠如山。炉膛正上方，一个巨大的、由粗糙巨石垒砌、表面刻满扭曲神纹的祭坛被迅速搭建起来——“通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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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材！上材！” 骨筹的命令带着献祭的狂热。 沉重的青铜矿锭被投入纯金色的炉火中。炽烈的火焰瞬间将矿石熔化，沸腾的、如同熔融阳光般的金红色铜浆在炉膛内翻滚，散发出灼热的高温和神圣的光芒。
“净血”——几罐散发着淡淡草木清香的、混合了珍贵草药汁液的清水，被小心翼翼地捧出。
剑卫上前，如同处理神圣的祭品，动作带着一种诡异的庄重，将草叶王枯槁的身躯从冰冷的石板上抬起。草叶王浑浊赤红的眼窝深处，那点毒焰微弱地跳动了一下，似乎想挣扎，却连抬动眼皮的力气都没有。他被抬到沸腾的通天炉旁，滚烫的热浪烘烤着他残破的身体。
“取……‘王……血’！” 骨筹指向草叶王的心脏位置，“浇……于……‘铜……浆’！”
“点……燃……神……火！”
一柄镶嵌着细小宝石的黄金匕首（部落最珍贵的礼器之一）被捧出。剑卫用它，精准地刺入草叶王枯槁的左胸！滚烫的、颜色暗沉如同熔岩的王血，顺着黄金的血槽缓缓涌出！
“滋……！”
王血滴入下方沸腾的金红色铜浆之中！如同滚油滴入水面！铜浆瞬间剧烈地翻滚、咆哮！颜色由金红瞬间变得炽白！一股混合着血腥、金属灼热和奇异神圣气息的能量冲击波猛地扩散开来！祭坛上所有人都感到一阵心悸！
草叶王的身体剧烈地抽搐了一下，喉咙里发出一声极其微弱、如同叹息般的嘶鸣，浑浊赤红的眼窝深处，那点象征王权与暴戾的毒焰，彻底熄灭了。
“入……‘足’！” 骨筹指向通天炉下方预留的三个巨大孔洞！“奠……鼎……之……基！”
剑卫们抬起草叶王尚未冰冷的尸体，将其枯槁的双腿，狠狠塞入炉下滚烫的、预留的孔洞之中！金红色的炽热铜浆瞬间包裹了他的下半身！
“滋啦——！！！”
皮肉瞬间碳化！骨骼在高温下发出爆裂的声响！浓烈的焦糊味混合着之前的异香，形成一股令人作呕的神圣气息！草叶王残存的上半身在铜浆中剧烈地抽搐了几下，便彻底不动，如同被浇筑在金色琥珀中的昆虫，成为了巨大炉鼎基座的一部分！
“嗡——！！！”
悬浮于祭坛中央的核弹头权杖，幽蓝的冷光前所未有的炽盛！一股冰冷的、带着物质解析和毁灭规则的意志，如同无形的神罚之锤，狠狠砸入那沸腾的、炽白耀眼的铜浆之中！铜浆在规则之力的注入下，翻滚得更加狂暴！
与此同时，骨筹手中的铁律鞭猛地指向蜷缩在地的阿骨！
“取……‘鼎……心’！” 骨筹的声音如同神谕，“献……纯……净……之……魂！”
剑卫粗暴地将阿骨从地上拖起！她枯槁的身体因失去孩子而彻底崩溃，眼神空洞，如同行尸走肉，没有任何反抗。那个被藤筐装着、早已冰冷僵硬的婴儿尸体，被捧到了沸腾的、炽白耀眼的铜浆上方！
阿骨空洞的眼睛，在看到藤筐中那小小身影的瞬间，如同被无形的闪电击中！一丝微弱到极致、却如同回光返照般的母性本能，在她枯槁的眼底深处猛地亮起！
“孩子……我的孩子……” 她喉咙里发出如同梦呓般的破碎音节，枯槁的手挣扎着伸向藤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