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彩的毛毛虫 作品

第378章 斩断

“嗤…嗤…嗤…” 血肉摩擦着冰冷剧毒的镜胚,声音如同无数细小的锉刀在刮骨刮髓。老磨镜奴枯槁的双手早已血肉模糊,露出森森白骨,白骨在银白色的“净砂”研磨下,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咯”声,表面迅速变得灰败、脆弱,仿佛下一刻就要碎裂。他的身体如同风中残烛,每一次摩擦都用尽了残存的生命力,喉咙里发出的不再是惨叫,而是破风箱般断续的抽气,每一次抽吸都带出黑色的血沫和内脏碎屑。

 镜胚上,那巴掌大小的区域,在老磨镜奴以生命为代价的疯狂磨砺下,终于显露出一片异样的幽光。那光芒冰冷、深邃、非自然,如同深埋地底的寒冰核心。镜面映照出的,不再是祭坛上扭曲的人影,而是一个模糊的、穿着白色实验服的年轻身影——秦霄!隔着无尽时空和冰冷的镜面,那镜中影像锐利的眼神,似乎穿透了镜胚,穿透了血肉的痛苦与怨念,精准地钉在了瘫倒在祭坛角落、如同烂泥的土根(秦霄)身上!

 这诡异的一幕,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

 瘫软在碎石堆中的骨筹,深陷的眼窝猛地一缩!那镜中映照出的、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冰冷人影,以及土根(秦霄)刚才那一声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嘶鸣和眼中一闪而逝的锐利光芒……这一切都像一根冰冷的毒刺,瞬间扎穿了他沉浸在“镜业典章”即将完成的冰冷兴奋!

 威胁!前所未有的、无法理解的威胁!这威胁甚至凌驾于“铜律”、“兵器”、“计时”之上!它来自那个如同垃圾般被忽略的土根!来自那面即将完成的魔镜!

 “镜……灵!” 骨筹枯槁的声音如同两块生锈的铁片摩擦,带着一种被侵犯了禁脔的暴戾和不容置疑!他枯槁的手指,如同索命的铁钩,猛地指向瘫软在地、双手枯槁如同鬼爪、眼神涣散的红砂!

 “她……是……‘镜……灵’!”

 “封……入……镜……中!”

 “永……镇……此……影!”

 “磨……镜……人……”

 骨筹深陷的眼窝如同两个冰冷的漩涡,扫过仅存的两个磨镜奴(包括那个正在用生命磨镜的老者),最终落在红砂身上,声音拔高,带着铁律鞭加速时间的残酷韵律:

 “……血……泪……为……墨!”

 “……骨……肉……为……基!”

 “……魂……魄……为……锁!”

 “……立……尔……等……千……古……规……矩!”

 “……此……乃……”

 “……‘镜……业……典……章’!”

 “不——!!!” 一声凄厉到撕破喉咙的悲鸣,不是来自红砂,而是来自祭坛边缘的辅助祭司青纹!他惨白的脸瞬间失去所有血色,身体如同被无形的重锤击中,猛地向前踉跄一步!那双总是带着忧虑和温和的眼睛,此刻被巨大的、足以撕裂灵魂的恐惧和绝望填满!他死死盯着骨筹,又猛地看向瘫软在地、如同失去灵魂玩偶的红砂,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骨筹大人!红砂她……她只是……”

 “啪——!!!”

 刺耳的尖啸撕裂空气!

 骨筹甚至没有看他一眼,铁律鞭只是随意地一抖!鞭梢的骨铜晷针在空中划过一道肉眼难辨的暗红残影!

 青纹的惨叫声被硬生生堵回喉咙!他的左肩至胸口,凭空出现了一道深可见骨、皮肉翻卷的恐怖鞭痕!伤口边缘焦黑,粘稠的暗红光芒在深处涌动!更可怕的是,一股强烈的、时间被粗暴剥夺的虚弱感瞬间席卷全身!他感觉自己年轻强壮的身体如同沙漏般飞速流逝着生命力,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失去光泽,几缕灰白的发丝瞬间出现在他鬓角!

 “耗……你……十……年……寿……” 骨筹冰冷的声音如同寒风吹过冰窟,“再……多……言……”

 “下……一……鞭……”

 “抽……干……你……的……情……丝!”

 “让……你……化……作……无……心……石……傀!”

 青纹的身体剧烈地摇晃了一下,剧痛和寿元被剥夺的双重打击让他几乎站立不稳。他死死咬住下唇,鲜血顺着嘴角淌下,那双被绝望和痛苦充斥的眼睛,死死地、哀求般地看向骨筹,又转向红砂,最终无力地垂下。他佝偻下背,肩膀无声地耸动,如同被抽走了脊梁。他知道,任何反抗都只会加速红砂和自己的死亡。冰冷的规则如同天堑,碾碎了他所有卑微的挣扎。

 “封……灵!” 骨筹的命令如同最终的判决。

 两个剑卫如狼似虎地扑向瘫软在地的红砂!她那双枯槁如同鬼爪的手无力地垂下,眼神空洞地望着惨淡的天空,仿佛灵魂早已被刚才的折磨抽离。没有挣扎,没有哭喊,只有一种彻底的、认命般的死寂。

 她被粗暴地拖拽到那面散发着冰冷幽光的魔镜胚前。镜胚上,那片映照着“秦霄”影像的区域,幽光流转,如同活物的眼睛。

 “取……‘魂……油’!” 骨筹指向那散发着刺骨寒意的油脂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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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取……‘心……尖……血’!” 他枯槁的手指指向红砂的心口! 一个剑卫抓起盛满“魂油”的陶罐,将冰寒刺骨、散发着异香的油脂,狠狠泼洒在红砂赤裸的、布满新旧伤痕的后背上!油脂接触皮肤的瞬间,红砂枯槁的身体猛地一颤,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如同濒死小兽般的呜咽。

 另一个剑卫,手持一柄极其纤细、闪烁着幽蓝寒光的青铜尖锥,对准了红砂左胸心口的位置!尖锥的尖端,带着死亡的气息!

 “不……要……” 青纹发出一声破碎的、如同泣血的低语,身体剧烈地颤抖着,却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

 “噗嗤!”

 幽蓝的尖锥,精准地刺入红砂的心口!滚烫的、颜色异常暗沉的血液,顺着尖锥的血槽缓缓涌出!

 剑卫用一个边缘锋利的、刻满符文的青铜小碗,接住了三滴滚烫的、带着生命最后余温的心尖血!

 这盛放着红砂心尖血的小碗,被剑卫小心翼翼地、如同献祭般,倾倒向镜胚上那片映照出“秦霄”影像的幽光区域!

 “滋——!!!”

 心尖血与冰冷幽光接触的瞬间,异变陡生!

 镜胚上那片幽光区域猛地剧烈波动起来!仿佛平静的水面投入了烧红的烙铁!幽光疯狂扭曲、旋转,中心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深不见底的漩涡!一股强大到令人窒息的吸力猛地爆发出来!

 红砂心口涌出的鲜血,不再仅仅滴落,而是如同被无形的力量牵引,化作一道细细的血线,疯狂地涌入那幽光漩涡之中!她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原本就枯槁的皮肤紧紧贴在骨头上,如同蒙皮的骷髅!她空洞的眼睛猛地瞪大,瞳孔深处最后一点微弱的光芒彻底熄灭!

 “呃……” 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从她干裂的嘴唇中逸出。那是生命彻底消逝的最后回响。

 与此同时,镜胚上那片幽光漩涡猛地一收!红砂枯槁如同干尸的身体,被那股强大的吸力猛地拉向镜面!如同被投入水中的石子,她的身体毫无阻碍地融入了那片冰冷的幽光之中!瞬间消失不见!

 镜胚上那片区域,幽光瞬间大盛!光芒流转,如同活水。镜面变得异常光滑、深邃!映照出的“秦霄”影像,在那幽光的包裹下,似乎被一层粘稠的、暗红色的血膜所覆盖、禁锢!影像变得模糊、扭曲,锐利的眼神被血光遮蔽,仿佛被封印在了一片凝固的血海深处!镜胚表面那些暗金色的血管纹路,如同获得了生命般微微搏动起来,将这片封印了红砂灵魂、禁锢了“秦霄”影像的区域,牢牢锁死!

 一股更加冰冷、更加诡异、混合了剧毒怨念、灵魂禁锢和通灵窥视的恐怖气息,从这面初步完成的魔镜中弥漫开来!镜业典章,以最残酷的方式,用磨镜人的血肉灵魂,铸就了它的第一条血泪规矩!

 “成了!” 骨筹枯槁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一丝近乎狰狞的笑意。他深陷的眼窝死死盯着镜面那被血膜覆盖的模糊影像,又阴冷地扫了一眼瘫倒在祭坛角落、再次陷入死寂的土根(秦霄)。威胁,被暂时封入了镜中。这面镜,将成为他窥探、掌控、甚至抹杀一切未知威胁的利器!

 然而,这丝笑意只持续了一瞬。他的目光扫过祭坛下方。秩序虽然被“铜律”、“兵器”、“计时”和刚刚完成的“镜业”强行钉住,但恐惧之下,是死水般的绝望和麻木。草叶王如同风中残烛,随时会熄灭。仅靠这冰冷的规则和毁灭的威慑,如何凝聚力量?如何镇压可能再次爆发的混乱?如何……扩张?如何在这残酷的世界中生存下去?

 力量!需要一股绝对服从、绝对冷酷、绝对高效的暴力!一股能够将冰冷的规则化为行动,将毁灭的威慑落到实处的力量!

 他的目光,如同淬毒的冰锥,猛地钉在了祭坛下方那些被规则威压震慑、如同待宰羔羊般匍匐的部众身上。尤其是那些体格相对强壮、眼神中还残留着些许凶悍气息的战士和奴隶!

 “兵……器……有……典……”

 “计……时……有……律……”

 “镜……业……有……规……”

 骨筹枯槁的声音带着铁律鞭的回响,冰冷地宣告:

 “……军……队……”

 “……岂……能……无……序?”

 他的深陷眼窝扫过那些战士,最终落在了佝偻着背、如同被抽空灵魂的青纹身上,又扫过旁边几个同样年轻、眼神中还带着一丝野性和桀骜的战士。

 “……召……‘剑……奴’!”

 “取……‘铜……胚’……‘血……誓……碑’!”

 “起……‘铁……砧……炉’!”

 “以……‘兵……器……典……章’……为……锋!”

 “以……‘计……时……典……章’……为……令!”

 “以……‘镜……业……典……章’……为……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