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囚笼深处

“你们心里也别有嘀咕,更别觉得我孟二牛不讲情面。要怪,就怪孟辉他老子,生前不知好歹,非要告我哥。

 

告我哥也就算了,他妈的吃了熊心豹子胆,还敢告孟区长,你们说,他这不是找死吗?这不是跟全村人作对吗?”

 

他边走边唾沫横飞的说着,像是在讲述一个理所当然的道理:

 

“没有我哥辛苦操持,没有孟区长在上面替咱们村说话、跑项目、拉政策,咱们孟家村能有今天?

 

能成为这方圆百里数一数二的富裕村?家家户户能盖上这新房子?能开上小汽车?嗯?”

 

他顿了顿,声音里充斥着幸灾乐祸:“你们看看,他告成了吗?不仅没告成,反倒自己出门让车撞死了,早早见了阎王。

 

撇下个没用的老婆子和一个愣头青儿子,结果呢?他儿子在工地打工也他妈掉下来摔死了。

 

这就叫天理循环,报应不爽,这就是跟我哥、跟孟区长、跟咱们整个孟家村作对的下扬。

 

现在好了,就剩那老婆子一个,天天捡破烂,活得连条狗都不如,这都是命,懂吗?!”

 

他这番话语,听着像是在讲述一个反面教材的故事,但字里行间充满了赤裸裸的威胁和警告。

 

周围扛着袋子的村民都沉默着,没人敢接话,只是低着头,默默加快了脚步。

 

乐东在袋子里听着这一切,只觉得心头发冷。

 

这孟家村的水,比他想象的还要深,还要黑,这哪里是什么富裕新农村,这分明是被村霸控制的囚笼。

 

想着想着,他透过布袋缝隙看到的景象忽然一变。

 

整齐划一的新房和明亮的路灯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破败。

 

脚下变成了坑洼的土路,路灯光线也照不到这里,显得格外昏暗,一栋孤零零的旧式砖瓦房出现在眼前,墙皮大片剥落,露出里面的土坯。

 

虽然房子规模不小,门口还有一块很宽大,曾经可能是晒谷扬的平地,但此刻都长满了荒草,一片萧条破败的景象,与刚才路过的那些新房天差地别。

 

这里,就是他们口中的孟辉家。

 

孟二牛走到那扇歪歪斜斜的木门前,毫不客气地抬脚狠狠一踹。

 

哐当——

 

“喂,老东西,回来没?” 孟二牛扯着嗓子朝黑洞洞的屋里喊了几声。

 

见里面毫无回应,孟二牛啐了一口,脸上露出得意的狞笑。

 

“这老不死的东西,估计又不知道睡哪个桥洞或者垃圾桶里去了,哈哈哈。她不住,正好便宜李家村这三个死人了。”

 

他大步走进去,径直来到一间卧室门前,又是一脚踹开,里面虽然破败,但收拾的还挺整洁。

 

“扔这儿。” 孟二牛指挥着,率先把装着乐东的袋子像丢下,这巨大的冲击力震得乐东五脏六腑都差点移位,但他只能咬牙忍住。

 

另外两人也依样画葫芦,把装着麻文文和李得胜的袋子扔在了旁边。

 

一个村民看着床上三个鼓鼓囊囊的麻袋,犹豫了一下,小声问:“二牛哥…就这样…扔这儿走?要不等等…万一…”

 

“咋滴?” 孟二牛猛地扭过头,眼神凶狠地瞪着说话那人,“你他娘今晚屁话怎么这么多?你是可怜那老东西还是对我孟二牛有意见啊?

 

等等?等这准备看门啊?守着三个死人?你他妈乐意你留下等!”

 

那村民被吼得一哆嗦,脸涨得通红,但还是鼓起最后的勇气,声音细若蚊呐:“不…不是…我是说…好歹…好歹给孟辉他娘…打个招呼吧…毕竟是人家要是回来,看见这个挺慎人…”

 

“招呼?” 孟二牛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随即怒火腾一下窜上来,他一个大步跨过去,抡起起手,“啪!”一个响亮的耳光就扇在了那村民脸上。

 

“哎哟!” 那村民惨叫一声,捂着脸踉跄后退了几步,差点摔倒。

 

“给你脸了是吧?!” 孟二牛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老子做事还用你教?还打招呼?跟她打招呼?她也配?

 

再他妈叽叽歪歪,小心明年孟区长有什么好政策下来,老子让你家排最后一个,喝西北风去吧。”

 

这一下彻底震慑住了所有人,被打的村民捂着脸,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再也不敢说一个字。

 

旁边的人赶紧上前拉住还想继续骂的孟二牛,低声劝道:“二牛哥消消气,消消气,他不懂事…别跟他一般见识…走走走,咱赶紧走,这地儿晦气…”

 

孟二牛又狠狠瞪了那捂脸的村民几眼,才余怒未消地朝地上啐了一口浓痰:“妈的,晦气,走。” 他一挥手,带着手下骂骂咧咧地转身离开了破屋。

 

脚步声渐渐远去,最终消失在村道的方向,破旧的屋子里,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和空气中老房子特有的味道。

 

乐东又屏息凝神等了好几分钟,直到确认大门外再没有一点声音,他才小心翼翼的把头从编织袋口慢慢探了出来。

 

他大口呼吸了几下,警惕的环顾四周。

 

月光从破窗户斜斜照进来,勉强勾勒出屋内简陋的轮廓,他立刻看向旁边另外两个鼓囊囊的编织袋,压低声音唤道:“麻大师?哥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