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你这条命是属于我的
警报声刺耳，房间外是慌乱逃窜的脚步声。
予晚宁迅速下床，披了件大衣拉开卧室门。
连卧室都没走出，所有灯光骤灭。
不光是屋内的，窗外、门缝切断了一切光源。
予晚宁脚步一下被定住，脚底止不住的发虚。
她住的这间总统套窗户对着酒店花园，花园连接着大山，想借点外面的光亮都借不到。
目光所及只有黑暗，身前身后也是一片漆黑，偌大套房空间变成了个狭小的笼子，小到像是为她量身定做，紧贴着前胸后背。
恐惧令人窒息，予晚宁气短处在原位，仿佛迈前后退都是落空的悬崖边缘。
外面警报声和慌乱脚步声还在持续，只有予晚宁一个人被困在原地迈不开步伐。
别急，深呼吸，先找到手机，打开手电筒就好。
予晚宁僵硬转过身，强迫自己冷静回忆床和柜子摆放的具体位置。
极度恐惧让记忆成了碎片式，她花了很久时间，小心翼翼又缓慢才摸到床边。
抓住手机那一刻，她几乎是手抖把手电筒打开。
有了光亮，予晚宁所有感知才恢复，额头大滴冷汗砸在手机屏上，鼻尖嗅到木头燃烧的烟熏味。
那刺耳的警报声是火灾提醒！
等到予晚宁冲出套房，整个走廊全是白色浓烟，橙色火光在走廊尽头摇曳，像是张牙舞爪的怪兽。
火苗试图吞噬悬挂在上方的绿色安全出口标志。
要朝着那个方向跑，拐进另一条走廊就好。
予晚宁的理智疯狂叫嚣催促她向前，可脚底像是被钉在住，每挪一步颤颤巍巍。
火光映在她眼底，贪婪占据她整个瞳孔。
记忆里，同样火光也这样险些吞噬她的双眸。
她是那样小，那样无助，点燃的燃气灶在她眼里是眼前无尽的大火。
一只手粗鲁蛮横将她一张脸推压到点着大火的橙蓝色火光前，身后纤瘦的女人面部狰狞，“小贱种，你不受点苦，你那妈根本不会心疼拿钱。”
火焰映在年幼孩子的眼底，炙烤的眉毛眼睫都是痛的，涣散的瞳孔像是要被烤化的冰激凌，恐惧颤抖的侧脸朝着门口旁观的男人身影哀求，“爸爸，我痛。”
江策站在那儿没动。
七岁的孩子爆发出求生欲强的可怕，她两只手死死抓着灶台，脖颈硬的像是扭不断地钢筋。
纤瘦女人始终没办法将她一张脸按向火焰，气的拉着她的衣领扇了好几耳光，“死丫头，劲还挺大。”
“爸爸，救我……”那小小的样子顶着一张红肿的脸，看着最熟悉慈爱的父亲任有希翼的求救。
可江策看她的眼神那样冷，那样不为所动。
直到那女人娇滴滴召唤，“老公，我力气弄不过这死丫头，你来。”
江策毫不迟疑走过来，不对父亲设防的小孩，整个脑袋一下子被按进燃气灶。
轰——
她忽然就不挣扎了。
火焰最先缭烧的是头发。
嘶嘶——
头发燃烧的气味伴随着声响。
最令小小的孩子绝望的是父亲疯狂残忍的声音，“让她残废就行，不能弄死她，弄死我还怎么冲予明琼要钱！”
“那就多烫点疤，最好这双眼也瞎了才好。”那个女人提醒。
“啊——”
童年的惨叫声，此刻卡在予晚宁的喉咙，那双眼的恐惧也映在此刻予晚宁的眼底。
予晚宁胸口起伏的厉害，像是个呆愣的躯壳，恐惧又机械朝着逃生口方向挪步。
当年的她太过弱小，没有任何反抗的力气和手段。
现在她长大了，她有的是逃脱的本事，她不会被控在童年恐惧之中。
她深深吸了几口气，以最快速度朝着拐角跑去，极力克制着颤抖不协调的四肢。
冲出尽头那一刻，予晚宁心口刚松懈，眼底的火焰却并未消散，另一条走廊火焰更加嚣张。
她转头推开去推每一个房间，基本都落锁，没有其他出口。
“哐当——”
走廊上的巨幅油画烧成朽木坠落，引起更大的火势。
走廊反而成了最不安全的地方。
予晚宁艰涩的呼吸着，每咽的一口气都带着呛人的气味，像是刀子一样刺划着呼吸道。
她原路返回自己的套房，那是唯一火焰还没蔓延的地方。
此时，酒店外救援车声音响起。
这让予晚宁看到一丝丝希望，她拉开窗户，举着手机手电筒朝外照亮。
“咳咳——”她的呼吸全是烟雾，早已头晕眼花。
即使看不见，她也能感受到有股浓烟从套房门缝里钻进。
她摇摆着晕乎的脑袋，已经没信号的手机忽然颤响起来。
予晚宁爬下凳子，快速接起，“喂……我在清洗酒店顶层2401套房，酒店火灾，快来救我。”
她意识混沌，牢牢爆出自己所记得所有信息，希望电话里的人能救自己一命。
“予晚宁！火灾警报声响了一个小时！你还在酒店？你是睡死过去了吗？”
男人声音在电话里格外恼火，“我不在，你就睡的那么香？”
“盛阎……”
予晚宁眼皮沉重。
在听到他声音这一刻，最先倾泻的不是恐惧，而是求生欲，她耗尽力气哽声道：“我快死了，你能不能再救我一次，就像我小时候那样……”
“……”
电话里，盛阎静默。
他也不能吗？
这么大的火，盛阎即使想救她，冲进来也出不去的……
予晚宁心底落空。
是她要求太自私。
“还，还是算了……”
求救不成，予晚宁还想维持最后一丝体面，“我看到那枚怀表了，可，可惜……除了说声谢谢，我什么都给不了你。”
沉重的眼皮终究还是撑不住了。
“予晚宁！”
盛阎陡然提高的声音，混沌的脑子闪过几秒清明。
她的手里空空，手机早已不知道脱落到那儿，那好奇怪，她怎么能听到盛阎的声音？
“予晚宁！救你还要买一送一吗？”
耳边是盛阎嘲讽声，“你这条命是属于我的。”
予晚宁蹙眉，努力睁开眼，那张熟悉脸出现在眼前。
“盛阎……”
“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