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财来我们都发财 作品

第197章 好一出苦肉计!

第二天,天边刚刚泛起一抹鱼肚白,空气里还带着西山独有的、微凉湿润的草木气息。红星人民第一养殖农场的工地上,就已经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劳作号子和工具碰撞的叮当声。

工人们的热情,像是炉膛里新添的劈柴,烧得噼啪作响,一个比一个卖力。

昨天小场长那手神乎其技的“神仙药剂”,把一片快被虫子啃秃了的土豆地给救了回来,这事儿早就跟长了翅膀一样,在整个农场私下里传遍了。现在,大伙儿再看那个站在田埂上、小小的身影时,眼神里已经不只是敬佩了,那是一种近乎于看活神仙的盲目崇拜和敬畏。

但在这片火热的氛围里,却有一个人,如同掉进了冰窟窿,从里到外都散发着寒气。

马六。

他脸色惨白得像一张浸了水的宣纸,眼窝深深地陷了下去,两个硕大的黑眼圈挂在脸上,整个人都透着一股被抽干了精气神的颓败。

最显眼的,是他那条用几根粗糙木板歪歪扭扭固定着、再用布条潦草吊在脖子上的胳膊,让他整个人看上去既凄惨又滑稽。

“哎哟,老马,你这是咋了?昨晚还好好的呢!”一个跟他平日里关系还算不错的工友,端着个大瓷碗,一边呼噜呼噜喝着粥,一边凑过来,满脸都是好奇。

“嗡”的一下,马六的脑子就像被黄蜂蜇了一下,浑身汗毛倒竖。他猛地一激灵,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条件反射地堆起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嘴唇哆嗦着,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没……没事儿,昨晚起夜,天儿太黑,没看清道儿,不小心……不小心从草料垛上滚下来了,摔……摔断了……”

这话,是他昨晚在那个昏暗、发霉的杂物房里,那个九岁的“小阎王爷”一句一句,一个字一个字教他说的。

不光是话,就连他此刻脸上该有的惊慌、疼痛和一丝丝的倒霉晦气,都被那个孩子用一种平静到令人发指的语气,描述得清清楚楚。

马六毫不怀疑,只要自己现在说错一个字,或者表情有一丝不对,今天晚上,他另外一条胳ac膊,也得“不小心”从草料垛上摔断。

“哎呀!你这可真是……太不小心了!”工友们一听,顿时七嘴八舌地围了上来。

“这得疼成啥样啊!快去棚子里歇着吧,这儿的活我们帮你干了!”

“就是就是,赶紧歇着,别再落下病根!”

大伙儿的关心很真切,没人会怀疑一个老实巴交的工人,能编出什么花样来。

就在这时,孙木匠黑着一张脸,像个讨债的阎王,手里拿着干净的绷带和一包捣烂的草药,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

“场长心善,看你这包得跟个叫花子似的,让俺老孙来给你重新弄弄。”

孙木匠的语气硬邦邦的,像是两块石头在摩擦。

他二话不说,一把就扯开了马六胳膊上那脏兮兮的布条,露出了里面被木板硌得发紫的皮肤。

“嘶——”马六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孙木匠却像是没听见,一边用草药往他胳膊上敷,一边嘴里毫不客气地嘟囔着:“你说你也是,四五十岁的人了,跟个三岁孩子似的,走路还能摔成这样?笨手笨脚的!也就是咱们小场长心善,换了以前在矿上,工头早一脚把你从山上踹下去了!”

孙木匠的手法,重得像是要故意把他的骨头给接错位。每一次缠绕绷带,每一次固定木板,都精准地让马六疼得龇牙咧嘴,额头上的冷汗“唰”一下就冒了出来,汇成豆大的汗珠子,顺着他蜡黄的脸颊往下淌。

这当然是王小虎特意交代的。

戏,就要做全套。一个真正摔断了胳膊的人,绝不会像刚才那样只是脸色惨白,他会疼,会叫,会浑身冒冷汗。只有这样,才真实。

马六疼得眼泪都快飙出来了,感觉断掉的骨头茬子正在一下下地戳着他的肉。可他一个字都不敢多说,只能在心里把孙木匠的祖宗十八代都翻出来,用最恶毒的语言问候了一遍。

不远处,牛棚的阴影下。

王小虎正带着王小牛和王小花,巡视着那些宝贝牛犊。他看似在认真地检查着每一头牛的皮毛和食槽,但眼角的余光,却像钩子一样,一刻也没有离开马六那边。

看到马六那副又怕又疼,还得在工友面前强颜欢笑的憋屈模样,王小虎的心里平静得像一潭古井,没有丝毫波澜。

对于这种为了几个臭钱,就能出卖国家、伤害无辜的败类,任何惩罚都不过分。

他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让马六从身体到精神,都处于一种极度高压和濒临崩溃的恐惧状态。只有这样,他在面对那个心狠手辣的“吴先生”时,那份发自骨子里的恐惧和走投无路的贪婪,才会表现得淋漓尽致,才不会露出任何破绽。

“哥,那个马六叔叔的脸都白了,他是不是很疼呀?”王小花的小手揪了揪哥哥的衣角,黑葡萄似的大眼睛里,透着一丝不忍。

王小虎转过身,蹲下来,摸了摸妹妹的小辫子,温和地看着她:“小花,你要记住,这个世界上,有些人看着可怜,但他做的事,却非常可恨。他不是不小心摔倒的,他是做了天大的坏事,现在这样,只是对他小小的惩罚。”

他没有把话说得太复杂,太黑暗。

王小花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在她心里,哥哥说的话,永远都是对的。

而一旁的王小牛,则自始至终都面无表情地看着在不远处疼得浑身打颤的马六。他不像妹妹那样想得复杂,他只记得,昨天,就是这个人,想用那只砂锅大的拳头,砸自己的脑袋。

如果不是哥哥拦着,他的下场,绝不只是一条断臂那么简单。

……

演完了这出逼真的“工伤戏”,等工人们都散去干活了,王小虎才把一瘸一拐的马六,叫到了一个堆放杂物的无人角落。

“记住我昨天跟你说的话了吗?”

王小虎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重锤,一下下地敲在马六那颗脆弱的心脏上。

“记……记住了,场长,小祖宗,我都记住了!”马六的脑袋点得像鸡啄米,“就说……就说任务失败了,牛棚里防备太严,没找到机会。我还听说,您……您手里有什么祖传的秘方,病得快死的牛都能救活,一般的毒药,可能根本没用。我……我需要新的毒药,更厉害的、能一击致命的毒药!”

“很好。”王小虎满意地点点头,看来昨晚的恐惧教育很成功。

他从怀里,慢悠悠地拿出一个用油纸包着的小纸包,递了过去。

马六伸出那只完好的手,颤抖着接了过来,只觉得那小小的纸包,重若千斤。

“这里面是十块钱,算是定金。”王小虎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你告诉吴先生,你想办法偷到我的秘方,但他得加钱。一个秘方,换你老婆孩子的命,很划算。”

加钱!偷秘方!

马六拿着那个纸包,手抖得更厉害了。这个小祖宗,这是要把一个赌徒的贪婪、一个父亲的无奈、一个失败者的走投无路,全都演到骨子里去啊!

“去吧,想办法联系他。记住,这是你唯一活命,也是唯一能救你家人的机会。”王小虎的眼神彻底冷了下来,像深冬里的冰碴子,“办好了,你的家人平安无事,你也能拿到一笔让你下半辈子衣食无忧的钱,远走高飞。办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