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财来我们都发财 作品

第125章 刘海中的无产阶级表演!

如果说前院的阎埠贵,是为了“阶级成分”这四个字,焦虑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在屋里转圈磨地,那么中院的刘海中,则是为了同样的问题,兴奋得浑身血液都在加速奔流,感觉自己每一根骨头缝里都透着一股按捺不住的激动。在他刘海中看来,这次史无前例的登记,哪里是什么麻烦?这简直就是老天爷睁眼,是组织上为他刘海中量身定做的一个天大的舞台!一个让他从这院里一众庸庸碌碌的邻居之间脱颖而出,一飞冲天的绝佳机会!

他是谁?

他,刘海中,是红星轧钢厂的老锻工!

这个身份,在这个刚刚翻天覆地的新社会里,就是最硬的招牌,最响亮的名号!工人阶级!领导阶级!这几个字一出口,腰杆子都比别人硬三分。走在院里,他都觉得自己比那教书的阎埠贵高了半头。

但是,光自己心里觉得硬气不行啊!得让别人看见,尤其是得让街道派来的干部同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看见!他刘海中,不仅是根正苗红的工人阶级,更得是工人阶级里头,思想觉悟最高的、家庭成分最纯粹的、生活作风最艰苦朴素的、最值得组织信赖和提拔的那一个!

一个巨大且胆大包天的计划,在他那颗早已被官瘾和虚荣心填满了的脑袋里,如同滚油里泼进一勺凉水,瞬间沸腾成型。

于是,一场由刘海中同志亲自担任总导演、总编剧兼唯一男主角的“忆苦思甜”家庭情景大戏,就在这天傍晚,于九十五号院的中院,轰轰烈烈地拉开了帷幕。

傍晚时分,刘海中特意比往常晚回来半个钟头,他脸上挂着一副在厂里受了天大委屈,又为国家大事操碎了心的沉重表情,黑着一张脸,活像全天下都欠了他八百块大洋。

他一脚踏进自家屋门,连口水都顾不上喝,就把手里那个磕得坑坑洼洼、边沿掉了好几块瓷的搪瓷饭缸,“哐”的一声,用尽全身力气摔在了那张本就不怎么结实的八仙桌上。

巨大的声响,吓得他老婆和几个孩子一个激灵,全都从各自的角落里缩着脖子望向他,屋里瞬间安静得连根针掉地上都能听见。

“都给我过来!靠墙根站好了!”刘海中背着手,挺着个大肚子,在狭小逼仄的屋里来回踱了两步,把他从车间小组长那里学来的领导派头,摆了个十足十。

他那几个孩子,大的已经十几岁,小的那个还被他老婆抱在怀里,正费劲地嘬着干瘪的奶头,听见这声吼,全都乌泱泱地从里屋、门槛、小板凳上站了起来,哆哆嗦嗦地在墙边站成歪歪扭扭的一排,一个个怯生生地看着他,不知道今天又是哪阵妖风刮进了家门。

“从今天起,一直到街道干部来登记结束之前,咱们家,要忆苦!”刘海中清了清嗓子,用一种他自以为充满力量和决心的声音,声如洪钟地向全家宣布道。

“忆苦?当家的,啥叫忆苦啊?”刘海中老婆抱着孩子,一脸的茫然。她是个老实巴交的妇道人家,脑子里只有柴米油盐和怎么让这群孩子吃饱穿暖,实在跟不上自家男人这跳跃性的思维。

“忆苦就是忆苦!就是回忆咱们以前过的苦日子,想想现在的好日子是怎么来的!”刘海[***]瞪眼,唾沫星子喷得老远,“具体怎么做,我说了算,你们照做就行!第一条!把你们身上那几件稍微能看得过去的衣裳,都给我脱下来!全都换上最破的!哪件补丁多就穿哪件!实在没补丁的,今天晚上睡觉前,就让你妈连夜给你们缝上几个!”

站在最边上的大儿子刘光齐,已经十四五岁,懂点事了,他身上穿的蓝布褂子还是上个月他妈熬了好几个晚上新做的,忍不住小声嘀咕了一句:“爹,为啥啊?我这衣裳还新着呢……”

“闭嘴!”刘海中一声暴喝,指着儿子的鼻子骂道,“你懂个屁!咱们是什么家庭?是无产阶级家庭!无产阶级就得有个无产阶级的样子!你看看你身上穿的,溜光水滑的,像话吗?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哪个资本家的小崽子!那是资产阶级的派头!要不得!咱们要主动跟那种腐朽思想划清界限!”

他越说越觉得自己有道理,又指着墙角堆着的一堆破烂家什——缺了腿的板凳、豁了口的瓦盆、几根烂木条,“把这些东西,全都给我搬到院子当中的空地上去!堆在那儿!就让全院的人,让干部同志都来看看,咱们家过的是什么日子!让他们看看咱们家有多穷,日子过得有多难!”

刘海中老婆虽然心里一万个不理解,但被他这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吓住了,也不敢多问,只能唉声叹气地招呼着孩子们,开始翻箱倒柜,找出家里那些压在箱子底、准备拆了做鞋底的破衣服。

不一会儿,在刘海中的亲自指挥和监督下,一家老小全都“焕然一新”。个个衣衫褴褛,最大的那个补丁甚至比巴掌还大。刘海中还嫌不够,亲自从灶膛里掏了一把锅底灰,不由分说地在他每个孩子的脸上都抹了一把,瞬间,一个个都像是刚从煤堆里钻出来的一样,只剩下两只眼睛在黑乎乎的脸上惊恐地转悠。

“嗯!这才像话!”刘海中看着自己的“杰作”,满意地点了点头,接着,他下达了第二条,也是最狠的一条指令,“还有!今天的晚饭,不许做!谁也不许吃!都给我饿着!”

“啊?不吃饭?”

这下连最小的几个孩子都受不了了,肚子里本来就没食儿,一听连晚饭都没了,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一个带头,剩下的跟着,此起彼伏,像是捅了马蜂窝。

“哭!哭就对了!”刘海中看着孩子们哭成一团,非但没有一丝心疼,反而像是看到了计划成功的希望,脸上露出了诡异的笑容,“就是要哭!都给我大声地哭!谁也别憋着!等明天干部同志来了,你们就给我搬个小板凳,坐在咱们家门口哭!谁哭得最惨,哭得最大声,哭得最让人心疼,我……我就奖励谁一个热乎乎的窝窝头!”他觉得自己的这个计划简直是天衣无缝,堪称神来之-笔。

等明天街道干部一进院门,第一眼看到的是什么?就是他刘海中这一大家子,衣衫褴褛,面黄肌瘦,围着院子中央的一堆破烂家当,哭得撕心裂肺,声震云霄。

这是一种多么强烈的视觉冲击!这是一种多么深刻的阶级烙印!

干部同志肯定会当场被他刘海中这种纯粹得不能再纯粹的“无产阶级”家庭所震撼,当场就会在他的家庭成分登记表上,用最激动的笔触,写下“赤贫”两个金光闪闪的大字!

到时候,厂里评先进,选个什么代表,甚至提个干部,第一个想到的还不是他刘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