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肺腑之言
三阿哥使劲在地上磕着头,额头跪在石板上发出砰砰的声音,鲜红的血犹如耀眼的红日刺痛旁人的眼睛。“皇阿玛,儿臣真的知道错了,儿臣绝无对皇祖母不敬之心,也绝无拉拢蒙古之心,还望皇阿玛明鉴。”
听到三阿哥的哭喊,皇帝心中没有一丝波动, 身为帝王,心本来就要比旁人硬些。
他冷眼瞧着跪在他面前的三阿哥,还有后面的五阿哥,心中只觉得悲凉无比。
“有心也好,无意也罢,你应当庆幸这里是你皇祖母的地界,朕不愿意让这些烦心事惊扰了你皇祖母的安息。”
“你们是如何巴结果郡王福晋的,朕都看在眼里,你这般向你十七叔献媚,看样子是瞧不上朕给你册封的郡王之位了。”
“传朕旨意,康郡王在太后陵前失德,口出不忠不孝之语,着废去郡王之位,贬固山贝子,即日起在府中思过,无朕的旨意,任何人不得探视。”
皇帝语气冷冽,直接令三阿哥愣在了原地,不忠不孝,皇阿玛的这几个字等同于绝了他的后路,便是不被幽禁,他又有何颜面出府。
“皇阿玛。”三阿哥一声悲泣,皇帝却背过了手。
“都聋了吗?没听到朕的话?”
皇帝语气阴沉,闻言,小厦子猛的一激灵,神色复杂的看向跪在地上的三阿哥,把人半拖半拉扯出了寿康宫。
处理了这个三儿子之后,皇帝瞧着一直一言不发的五阿哥,神色复杂,并未说什么,反倒是抬步进了寿康宫正殿。
还未进入正殿,便看到正殿跪着的六阿哥和八阿哥。
弘乾跪的笔直,眼神目视前方,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什么。
八阿哥身形摇晃,但膝盖仍跪在蒲团上,皇上一眼便看到,两人的衣衫都有些褶皱,看起来有些狼狈。
“六哥,你也歇歇吧,这往生经已经念了一天一夜了,皇祖母若是泉下有知,也不想看到你如此辛劳。”
听到八阿哥的话,弘乾并未回头,也并未停止念经的动作。
弘乾念经的声音不大,不然一开始在门外皇帝便能听到,如今离得近了,方能辨别他的声音已经有些嘶哑,但仍念得十分认真。
“歇歇吧。”
“你皇祖母最是疼你,若是知道你这般辛劳,怕是心中难安。”
皇帝突然开口,顿时便令弘乾和八阿哥同时回头,看到皇帝的一刻,弘乾的眼中是难掩的震惊。
但很快便反应了过来,“儿臣参见皇阿玛。”
在二人抬眸的瞬间,皇上便看到弘乾的眼中带着血丝,可见这几日的辛劳,想到这里,声色都温和了许多。
“带八阿哥下去歇歇,别跪坏了身子。”
“八阿哥年幼,尽管要为太后守灵,但也不能伤了身子。”
看到正殿太后的灵位,皇上的声音有些哽咽。
闻言,八阿哥的奶嬷嬷恭敬的开口回道,“是,奴婢遵旨,皇后娘娘也这般吩咐了,奴婢会好生照顾八阿哥的。”
见皇上似是有话同六阿哥说,奶嬷嬷很快便将八阿哥带走了。
皇上的眼神一直放在面前太后的灵位上,他猛地跪在了弘乾身旁的蒲团上,眼中带着悲伤。“太后生前最疼爱你,好在你没有辜负太后的疼爱。”
皇上声音低沉的开口,从前的种种,随着太后最后说的那番话,最终也烟消云散了。
若是按照他从前的性格,面对三阿哥如此不恭不敬的模样,必然会下重手,但随着那日和太后的谈话越发深刻,皇帝却多了些怯弱。
帝王也是人,也有不得已,这份不得已皇额娘懂,再得知这一刻的时候,皇帝心中的滋味百转千回。
曾经他那么羡慕十四弟,但最终听到太后的那番话之后,他对十四弟的嫉恨仿佛随风飘散了。
“皇祖母对儿臣的疼爱,儿臣都记在心里,如今还能替皇祖母念往生经,儿臣不觉辛劳,还觉得有些安慰。”
“此刻儿臣忽然明白夫子所言,慨当以慷,忧思难忘。”
听到弘乾这么说,皇帝摸了摸他的脑袋,眼中含着安慰之色。
便听到他认真的开口说道,“儿臣在此请求皇阿玛,还请皇阿玛保重身子,儿臣已经没了皇祖母,儿臣希望皇阿玛能一直陪在儿臣的身边。”
弘乾年幼的双眸中透露着坚定以及对自己这个阿玛的濡慕,见到这一幕,皇帝心中滋味复杂。
刚刚也是在寿康宫,三阿哥让他心中酸涩,但此时弘乾却让他心中暖暖的。
“放心,朕一定会陪你长大。”
皇帝的声音或许不算大,但却极其有分量,等皇帝再次抬眸看向太后的灵位之时,眼中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但在寿康宫的正殿,他却一句话也没再说。
皇上雷厉风行圈禁了康郡王,并说出了康郡王口出不忠不孝之语,在孝道大于天的时代,被父君认定为不孝之人,也等同于有了重大污点,而有这样污点的人,是不会再被议储的。
但如今太后的丧仪还未结束,知道皇帝心中悲痛,前朝大臣也不敢擅自询问此事,只能等太后的丧仪过了,再让德高望重的大臣开口试探试探皇帝的的口风。
毕竟康郡王是皇上的长子,入朝多年,这些年也有不少朝臣这些年站队康郡王,皇上如今先是幽禁了康郡王,后期会不会清算站队康郡王的朝臣还不得而知,不管是为了仕途还是为了活命,总要有人先试探一下皇帝的口风。
富察府。
“额娘,女儿是真的没有办法了,所以才会在这个时候回府求见阿玛,还请阿玛看在女儿和永睎的份上,帮帮我们爷。”
三福晋跪在地上,满眼含泪。
听到女儿这么说,富察夫人面色犹豫,先把人扶了起来,又令身边的嬷嬷屏退了所有的奴才,方才开口说道,“婉欣,额娘知道你心里焦急,只是这件事你阿玛也没有办法,牵涉前朝国政,额娘一个妇道人家如何能说了算呢?”
“你阿玛的性子你也清楚,他看重的是富察一族的未来和他的仕途,他不会拿富察家和他自己冒险,婉欣,贝子到底如何得罪的圣上,恐怕只有贝子自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