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往事

 钟云潇脸上笑意未减,望着儿子慢悠悠开口:“怎么?这就戳到你的痛处了?” 

 钟震喉间溢出一声冷笑,语气淬了冰似的森然:“你也配提我母亲?她活着时,你正眼瞧过她几回?若不是她给你生了三个儿子,怕是这钟家正妻的位置,早被你那些莺莺燕燕挤掉了吧?” 

 钟云潇不恼,反倒笑呵呵点头,将手里的紫檀佛珠在手腕上一圈圈盘好,才抬眼看向他:“你说的都对。+x-k,a¢n+s¢h-u+j_u?n+.~c\o¢m^可她到最后,不还是以钟家老夫人的身份走的?” 

 “你——”钟震被这理首气壮的无耻噎得发笑,指尖猛地攥紧了扶手,“那你现在装什么深情?这串佛珠是母亲为你亲手做的,搁在盒子里三十年,你碰都没碰过。她走了,你倒想起有这么个物件,天天揣在身上,你不觉得自己可笑?” 

 这话像根针,轻轻刺破了钟云潇脸上的平和。他没动怒,只垂了眼,指尖无意识摩挲着佛珠上温润的包浆,思绪忽然飘回了几十年前。 

 那时他还是个穷小子,家里兄弟姐妹挤了一屋,揭不开锅的日子是常态,父亲没办法,把他送到城里的秦家当佣人。!l~a\n^l^a*n`x^s...c!o+m~ 

 第一次在秦家大院见到秦琳琳时,她正站在老槐树下,穿件月白斜襟学生服,领口袖口缝着浅灰滚边,裙摆堪堪过膝,素净得像幅水墨画。 

 可那布料贴在她肩颈,轻轻滑下来,竟勾勒出柔缓又分明的曲线,连领口规规矩矩系着的布扣,都像落错了地方——本是青涩的衣裳,偏被她穿出了几分艳丽。 

 她许是刚从书房出来,发梢沾着点细碎的光影,垂在颊边,抬眼时睫毛颤了颤,眼尾微微上挑,不笑也带着钩子似的,手里捏着本卷了边的书,指节透着淡粉,指尖与月白袖口一碰,倒让那素净的颜色都活泛了。 

 风过院角的竹篱笆,吹得她裙摆轻轻晃,露出脚踝一截细白,像刚剥壳的春笋。 

 明明是最普通的衣裳,衬着她那张明艳的脸,倒像新沏的茶里落了朵刚开的红玫瑰,素净里裹着的艳,撞得他心头一跳,可他只是个新来的佣人,她是秦家千金,地位悬得像云泥。 

 他不敢多看,慌忙低下头,把那点心动死死摁在心底,转身往后院忙活去了——劈柴、挑水,只想把力气耗尽,忘了那惊鸿一瞥。?k¢a/n/s+h.u!w^a?.·c¢o′m? 

 谁料竟是老天开恩,后来他才知道,那天早上的初见,她竟也记在了心里,原以为这辈子只能远远看着她嫁人,事情却陡生转机:秦家家主意外去世,家里就剩她一个女儿,还记得那天是阴天,他在厨房后巷躲着,看院里来来往往吊唁的宾客,她却穿着一身孝袍,红着眼圈走到他面前,哭得梨花带雨:“钟云潇,你愿不愿意做我秦家的上门女婿?” 

 看着她我见犹怜的模样,那点藏了许久的喜欢猛地涌上来,他没半分犹豫,梗着脖子就应了:“我愿意。” 

 就这么稀里糊涂成了秦家女婿,婚后她总劝他:“你脑子灵光,该多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