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第一百零六章
夜色漆黑,一人蓝色布衫自山下暗光中走来,他对来往的一草一木皆是熟悉,所以他并没有选择门口直达的传送阵,而是一步一步从阶梯上拾步而上,快要到达入口时,微弱的光却罩住了入口,这是明繁在临走前又在程濯设下了阵法外又叠加了一层防御阵法。
但程濯光是走进依靠着阵法运转的波动感应了一下气息就能发觉,这是他曾经教与明繁的。
程濯将手擡起,他神情平淡无波,但指尖却微微的颤抖。
踌躇半响,他终究是放下擡起的手。
不归峰,终是不要归来为好。
“你……”
鲍青青手里攥着的瓷瓶掉在地上,她看向程濯的眼神有茫然,有不解,有震惊。
程濯看着刚刚从传送阵处冒出来的小姑娘,有些印象。
她好似同明繁是朋友,程濯眸光微动,先是瓷瓶落地,随后鲍青青也软软的瘫倒在地上。
程濯没有过多停留,再也没有留恋的踏进了传送阵。
剑峰
外围的弟子们此刻已经大气不敢出一声,自从碧霞真人回峰后,便时时处于闭关状态,偶有弟子有事物要扰,出了碧霞真人的居处后都是脸色煞白闭口不语,没过几天人便疯了傻了。
可是眼下,守在门口的关门弟子咬了咬嘴唇。
几洲动荡,一具具名为血浮屠的怪物四面而起,除了戒律阁忙的不可开交,就连药谷炼药都快把炉灶给捣烂了。
可为一方战力的剑峰却迟迟没有动静,众人现在都期许着沈鹤行能够速速出关摆平外界四面楚歌的一幕。
可受人敬仰的上清派第一剑修,却始终处于闭关状态,大长老几次三番的传音也未回。
在四方的压力之下,间接性的就压到了每日守门的外门弟子身上。
徐三望是这次的传话弟子,看向了黑黢黢的住所所,他此刻心中的恐惧已经蔓延到全身上下。
他只是一个外门弟子,虽然外界人人称赞沈鹤行修为强悍以他奉为信仰的存在。
但徐三望只想老老实实的在外门混口饭吃。
他打心眼里有点害怕这个剑峰第一人,尤其是这位大能闭关的住所。
沈鹤行衣食住行都是在住所的前屋,但是闭关的地方却是一处隐蔽矮小的暗室。
徐三望在七年前曾经偶然窥探过一角。
但仅仅是那略微的刻意瞄上几眼,他就被沈鹤行差点给他对上的眼神给吓到,立马退了出去。
虽然腿肚子打颤,但是面临着几个得罪不起的人执意让他去喊。
徐三望视死如归的敲门。
是的,剑峰有规矩,若是打扰闭关必得先敲前屋门,获得同意才可进入。
已经连续三声后,徐三望俯身过去探听,却没有听到一丝一毫的动静。
这使他的心顿时提了起来。
自己这一闯进去,下场必不会比前几个人好多少。
徐三望在心中叹了口气,自己在上清派这些年做工兑换的丹药应该够自家老母亲舒舒服服的安享晚年,免了疾病的困扰。
在最后一次擡头看了看房琼之上的月亮,自己就进去吧。
这样想着,徐三望擡头看了看天。
却发现时常高悬的一轮弯月,此刻却变成了血红的圆月。
那并非是几年一见的红月,那种红月徐三望已经习以为常,所以他才更加明确眼前的月亮根本不是之前的红月,而是杀气腾腾的血月。
徐三望愣在了门外出神的发现那月亮竟离自己越来越近时,肩膀却被轻拍了三下。
闭上眼之前,他依稀的看到了几日前闹得很大的失踪一事时失踪的长老脸色惨白的样子。
程濯看着软着身子躺在地上的徐三望,眼里并没有多大的情绪波动,但到眼神挪到了他身上绑着的剑峰令牌上。
他的瞳孔中似是有血气划过,他没有再看这个外门弟子,而是朝身旁的三个尸傀招了招手。
下一秒,啮咬咀嚼的声音令人牙齿发酸。
最低级的尸傀相互吞吃肉体来保持不死不灭。
程濯直接踏进沈鹤行住所的前门。
暗室里终于终于燃起了一束微弱的烟。
婆娑梧桐木制成的婆娑香已经快不够用了,香中燃起的老者影像已经近乎半透明,根本不像从前那样凝实。
“鹤行,回头吧,这段神谕你就当从未听说过,一切还来得及。”
“告诉我。”沈鹤行根本没有回答老者的劝说,只是反复复述着这三个字。
而沈鹤行此刻手腕处的红线已经爬至半边脸,清冷无双的脸颊此刻显得格外的诡异可怖。
“当初剩下的诅咒只有你一人还未陨落,早在百年前我就跟你说过,若非寻得方法飞升,此生你都不会好过。”
“凭什么诅咒?万古同升道内,该死的人不该死的人全死了,而且你不也说过,明繁还未死,我就还有一丝可能。”沈鹤行语速缓慢,但他另一只手却执拗地神经质地摩擦着碧霞剑。
老者痛苦的皱眉,他知道此刻已经劝不住这位昔日是天骄之子,现在无法接受现况的沈鹤行。
“你说,南宫止的那副剑骨怎么样?又或是……青鸾。”
“你疯了?”老者言疾言厉色的出声制止。
“且不说对上青鸾以你现在的状态是否打得过?就连南宫止你都想利用。”
“她可是她唯一的后人。”
老者在烟雾中的身影越来越淡,沈鹤行的神情却冷静的可怕。
“若是能用,我现在甚至可以去取顾朝的……”
“住口!”老者现在看到沈鹤行这个样子,却无法再制止。
他知道,沈鹤行若是有朝一日得知可飞升的方法,必定一路踏着万千尸骨斩至顶峰。
可他却再也做不了什么了。
沈鹤行看着老者的身影渐渐淡至没有,身后却闪来一击劈掌。
凌冽的掌风,沈鹤行的情绪波动却在这时拔至最高。
他的脸颊已经破了一层皮,一道不浅的伤痕渗着血珠往下流。
沈鹤行淡极了的眸看向被踹开的暗室门口。
“你没死。”
“你是怎么进来的?”
程濯收回手:“你的问题太多了,本来我能回答你第二个,但是现在看来没有必要。”
沈鹤行自嘲的笑了笑,却没有任何的追问而是立马反手拔出碧霞剑朝程濯斩过去。
是的,对比反复纠结程濯是怎么死而复生,然后闯进这间暗室,沈鹤行更想就地将他斩于剑下,毕竟程濯没有假死之前,他俩就已水火不容很久了。
更何况,沈鹤行看着程濯,他却好像从他的身上看到了从前的影子。
不过,现在任何莫名的想法,根本不能阻扰沈鹤行,沈鹤行出剑的那一瞬间,周身这一片的小周天全部运转到顶峰。
斗法者,为速则不达,为快则破。
可程濯指尖微擡,那一剑便砍在了一具不知何时突然出现挡在他身前的冰凉的尸身上。
沈鹤行这一击是奔着程濯命门来的,可却结结实实的砍在了这个挡剑的尸体上,这是一具皮肤已经化为血色的尸傀。
“这是昆仑山的长老血浮屠是你弄出来的。”沈鹤行眼看一剑被挡回,边是询问,但是立马斩出第二剑。
程濯面平无波只是略擡眼帘:“这只是最低劣的血傀,不过,相信不久后你的加入可以让他的品级更高一级。
面对程濯话语中暗藏的讥讽,沈鹤行很快回过神来,他将手中的剑握的更紧,足抵踏空撤退数步。
不论何时,沈鹤行依旧穿着剑峰统一的白衣,不过当然,身为第一剑修的衣袍虽是统一的色,但却处处透露着不一样。沈鹤行的模样是那么的清风明月,白衣的袍脚处绣着的阵法精巧神秘,俊逸冷然间,但周身却有阴冷的杀气无时无刻不渗透出来。
程濯笑了笑:“你这样机关算尽,不还照样飞升不了。”
沈鹤行神色微动,却将剑的锋芒回收了半边。
他声音也低:“你是从哪里得到顾朝的血。”
这间暗室,是昔日百年前剑峰最骄傲的两个天才共同的秘密。
程濯轻扯唇角:“原来你还记得他。”
但在下秒,本来露出软态的沈鹤行锐光乍现,冰凉的尖端抵着程濯。
方才有的那一丝生动的神色,现在已经消失殆尽,他宛若一个最无辜,最公平的神祗,当着匆匆赶来的众人面宣告。
“上清派叛徒程濯,以假死为祸天下,令斩之……”
晨曦微光亮了半边的天,却陡然出现了一层层乌黑的云。
总是比人慢半拍的二长老手里攥紧着一个白净的瓷瓶,朝着人流勇往的相反方向,坚定的捏碎了一块稀有的传送石。
下一刻,没有任何人发现被层层包围的剑峰和涌过去的人潮里少了一个最沉默寡言,没有存在感的长老。
黑云压城,城欲摧。
明繁感觉头都晕乎乎的,但是胸口,脊背,甚至连小腿处都渗出了汗。
她从下山到现在一刻都没停歇过。
不过她的眼睛却越来越亮,果不其然,在她的面前有着一柄宛如皓雪冰凌一般透彻的长形剑鞘。
旁边一小撮堆积起来的金闪闪散发着浓厚的灵力波动。
明繁作为一名优秀的锻造师,此刻心里满满的只有自豪,虽然是有一丢丢的肉疼。
不过,当明繁真的捧起这柄剑鞘时,她知道她真正的开始做一些可以彻底扭转前世命运的事情。
“南宫姑娘,剑鞘已成。”转过身,明繁直接将这柄剑鞘递给盘膝在柴垛旁边休憩调息的南宫止。
南宫止苍白的脸色一半是源自于鸣伽的高速飞驰带来的不适感,但是更多的是南宫一族天生的宿命。
镜心剑,从来都不是随便让人掌控之物。
除了在原着中金手指打开,但是现在还未出现的原女主,南宫一族真正掌握住的,明繁从来只知道一人。
而那一人也最终印证了那到诅咒,身死魂消不入轮回。
她不想让南宫离月离世前最牵挂的人,品行端正真正行大义之道的南宫止步入后尘。
南宫止饶是性子清冷,素来波澜不惊的眸都绽放出夺目的光彩。
她虚弱的,苍白的近乎透明的手伸出,然后双手捧过这精妙绝伦的剑鞘。
女子的手本应是细嫩柔软的,可南宫止手指尖大大小小的茧子竟然在这一双修长薄削的手上多的数不清。
南宫止解开镜心剑剑身上缠绕的白绫,逼人的剑气甚至都开始锋利的有些刺目。
而南宫止却坚定握住剑柄,时隔数年,当时的承诺依然被兑现,这是一把可以封印镜心剑的剑鞘,虽然它不属于神器的一类无法降下祥瑞之光,但入鞘的一瞬间紫光灿灿,而南宫止一直被迫被掠夺提供温养的灵气都仿佛一次性回春。
明繁也终于从她本来苍白的脸颊上看到了一丝血色。
这一次替南宫止锻剑鞘耗费的时间和精力虽然不成正比,但因为时间的缩短,明繁的精力真的被消耗的厉害。
明繁已经站在锻造台前整整八天八夜,她勉强的吞咽着鸣伽和南宫止喂来的丹药却拒绝他俩为她输送灵力。
明繁看着天将破晓,笼罩在云层之中的上清派因为浓雾的加重变得模模糊糊,而随着越来越重的雾气变得模模糊糊,下意识的皱了皱眉。
困乏的眼皮一下得到放松,明繁强撑着身子走到之前鲁老板休息的那个软塌边,一下力竭歪倒下去。
鸣伽整个蛇被吓一跳,想起那个人的叮嘱,还有昔日明繁与自己相处的那几年,他直接半蹲下来,化成人形后漆黑的眼瞳渐渐蜕变成金色的坚瞳,瞳孔内,鳞彩环绕间瑰丽的颜色像是几串毫无规律的流光般滑过。
他将明繁的下颌捏紧,尝试性的想与她产生联系,因为只有这样,他身为妖的灵力才可以通过周天的运转和净化输送到她身上。
南宫止虽然想起明繁说过让他们保留体力,说未来还有一场恶战要打,可她也不忍看到明繁这副模样。
知道鸣伽想为明繁调息,南宫止竟也半蹲下身,不过她朝着鸣伽微微一笑。
“妖皇殿下,妖力与灵力终究不能互通,还是让我来吧。”
鸣伽也不是傻子,他看得出镜心剑入鞘之后南宫止脸上的轻松,也能看出南宫止现在只是不再损耗,其实自己内力并没有多少盈余。
就在这时,无人问津的铁匠铺传来两声清脆的敲门声。
鸣伽金色的竖瞳收了回去,恢复了伪装时的墨黑。
南宫止侧身挡住歪倒在榻上的明繁。
鸣伽伸手将门拉开,妖族敏感的五感可以感受到了门外并没有危险的气息,不过这个时候,任何一个人来到这里,非敌即友。
但当鸣伽看到来者时,也一瞬间愣住了,没有任何动作。
因为站在门口敲门的,是上清派的二长老,鸣伽变成蛇修养生息的那几年曾经略略看过几眼。
二长老看样子风尘仆仆,身上苍绿的衣裳都沾上了一些碎草杂木。
他嘴唇动了又动,将话吞下去又吐出来,可就是发不出声音。
南宫止虽然不知道二长老不善言语的这个老毛病,但她看出了二长老的窘迫之色,便直接问道。
“二长老您,此行来这是”
南宫止的主动发问也着实缓解了二长老那一份尴尬伴随着诡异焦虑的难以开口症状,二长老又深呼吸了一口气。
他也知道这事情必须得让这屋子里的小辈们知道,又闭了闭眼睛,手旁边的衣料都揪皱了。
然后递过来了一个瓷白的小药瓶。
“这……这是归元丹,是程师叔给明师侄的。”
南宫止接过瓷瓶,二长老抿了抿唇,继续道:“你们尽快上山。”
南宫止与鸣伽对视,举着入鞘镜心剑的白衣姑娘陡然开口:“妖皇殿下在这等明姑娘醒来,我是昆仑山镜心剑继承人,此事一出,我等得先行上山。”
鸣伽乌黑的瞳看着从天边缓缓压近的黑云,拂袖接过瓷瓶。
“好。”
白衣之下绣满金阵图,她随二长老转身离去,那背着剑的模样恍惚间像极了当年的南宫离月。
“醒醒。”
小妖皇眼角的妖纹邪气妖娆,可偏偏说话时那一股欠扁的劲,中和了那股味道。
小妖皇邪宁的眸闪了闪,瞬间又变成了金色的坚瞳。
笑话,妖与人之间自然灵气不相通,可他是龙。
明繁嘴里刚被塞了一颗豆大的丹药,晕晕乎乎间,感觉一股逼人的威压施展在周边。
明繁却不觉得痛苦,而是觉得四肢百骸像是被包裹按摩般的舒适。
鸣伽幽幽的声音在身侧响起:“舒服了就立马给我起来,我闻到你身上的骨头味儿了。”
明繁清醒过来,感觉到这几天消耗的精力全部回暖,有些惊奇的看着鸣伽:“你怎么知道我用鸣岐的骨头给你铸了一把剑。”
鸣伽嘴角抽搐,诡异一笑:“你拿我哥做骨头剑,我能闻到味儿。”
明繁沉默了。
虽然但是,可能真的是她淬炼的时候确实用的火稍微大了点。
这不都烤出味儿来了。
鸣岐那一具龙骨可是好东西,上辈子估摸着也倚仗着它干翻了鸣伽,就连臭屁如鸣伽摸了两把都咂舌。
“鸣岐这小人确实深藏不露,这骨头,和我的原生骨都不相上下。”
明繁听这话有歧义,神色略带疑惑:“这不是他的原生骨吗?”
鸣伽毫不掩饰的嫌弃意味摆在脸上:“他只是一条黑蛟,这骨头既不是他修炼得来也不是他被谁赠予。”
“这是我妖族龙神墓地里的前辈仙骨。”
不过鸣伽拿着这柄龙骨剑的神色倒是很坦然。
“我虽然没他那么恶心执意把人家的骨头塞自己身体里,但这柄剑确实是好东西,所以我收下了,也算是先辈给我们这一届小辈的礼物了。”
明繁眼神抽搐。
鸣伽虽然说说笑笑将这件事情说的比较轻松,但明繁大约也能猜到,妖族虽然不是很在乎这些,但是你把自己老祖宗的骨头刨出来安自己身上,用脚趾头想,都能猜到鸣岐究竟是用了何种腌臜手段。
但是换一种思路,上辈子沈鹤行何尝不是把自己的骨头安到他的身体里。
恶心死了,明繁想想都想吐。
事不宜迟,明繁从鸣伽口中知道了自己力竭之后发生的事,她擡头眺望天边。
天越来越黑,明繁将忙碌了好几天了梵音装回储物袋中。
鸣伽吃人嘴短,拿人手软,老老实实恢复了原本威风凛凛的龙身。
一声长啸声自空中划过,换回粉衣裳的明繁坐在巨龙背上,随后奔腾着扶摇而上直冲云霄顶端的山峰。
天寒地冻,血气蒸腾。
皮肤充血的傀儡与尸傀以不同的速度攀岩而上。
“动身吧。”
向来以慈悲无序面对众生的佛子悲悯的垂下眼目。
明繁若是现在站在一旁,她就能感觉到耶律昙华不,应该说是佛宗的佛子。
他此刻眼底酝酿着的是本不该出现的私人情感。
沈鹤行看上去并不是很狼狈,依旧是那一身清风明月的白衣,只不过他手中的碧霞剑末端染上了血迹,大长老手中握剑,剑气未消。
余下穿着白衣的弟子虽不明缘由,但皆都严阵以待,他们通通剑端所指。
都是曾经最为强大神秘的那个不归峰师叔程濯。
“程濯,你当真要如此一路不回头!”大长老痛心疾首的利喝,可程濯却未有任何的反应。
他目光平和的看着练习有素生机勃勃的白衣弟子们,从药谷方向赶来的青衣弟子们。
这十几年,从明繁他们一批人选拔之后,沈鹤行与药谷他们未收内门弟子,这些赶来的都是近几年通过选拔进入外门的弟子。
可他们眼中有光,心中有火,至纯至善。
程濯眸光颤了颤,天上乌紫色的云越聚越浓,可西边隐隐透着抹光。
他知道不可再等了。
擡手,这些鲜活纯真的生命眼中的那一抹纯澈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浑浊与猩红。
程濯从死遁之后其实从未离开过,他一直都在上清派,看着这些暗地里的腐朽发烂发臭。
大长老再也保持不了那样痛心疾首的严厉模样,他大惊失色,脸色铁青。
他从未想过,程濯会做到这种程度。
远在西洲之境,一人脚下生莲,瞬息急速数十丈。袈裟下摆的毗昙在这种速度下都发出莹莹的光,可他略略擡头往上看,那南边的天浓黑的像墨汁涂抹过的一样。
慧真手上的串珠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瓣小小的莲花胚。
那莲花已金漆塑身,不知是何用途,慧真脸上满满只余下担忧。
“佛子,我们还赶得到吗。”
那位佛子掌心金光熠熠,吟诵出的低语如有实质一般铺展蔓延。
所到之处,黑障削淡,天上黑压压的一片消失,土地上乌压压的一片出现。
那是苍生对未知恐惧的祷告,和对神佛的许愿。
“我此次前来,是为百年前死去的天之骄子们讨回一条回家的道路。”
程濯微微沉声说出的话让大长老的脸刷的一下苍白。
沈鹤行也面色不虞,他手中的剑虽垂落却依旧紧绷。
除了西洲有传送禁制之外,离南边最近的蓬莱岛收到了传音,带着一批精英弟子正好赶向现在争锋对决的剑峰。
好巧不巧,带队的正是当年来参加万宗大会的化骨手毕涯之与无双公子凌无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