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冥婚 5(第2页)
“马家列祖列宗在上,今日马家遭逢大难,树倒人亡,只马不快一根独苗。还请祖宗护佑!”
随着马老夫人一番话说罢,无数虚影涌进她的体内,下一刻,阴风呼啸,马老夫人的青灰色的皮肤上遍布蛛网般的筋络,睁开眼,血红色的眸子里是不知多少个瞳仁挤在一起,好像蜘蛛或者苍蝇的复眼一般令人作呕。
“安胜英。”
马老夫人的口中说出三个字,却好像无数厉鬼齐声合唱。
“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无数的纸人在向她靠近,她也迈步迎向了纸人,确切的说,她是在向着安胜英走过去。
纸人在靠近她的瞬间动作便会明显的慢下来,而真正碰到马老夫人的纸人则会在瞬间被绿色的火焰点燃,火焰中同时响起痛苦的哀嚎。
纸人无数,奈何马老夫人此刻似乎不可阻挡,动作虽慢,却一步不停。
首到她来到了纸新娘的身前。
两人同时伸手掐住了对方的喉咙,大量的黑红色血液从他们的周身上下涌了出来。
不过看起来应该是安胜英站了下风,处于一个被压制的状态,因为马老夫人的嘴角带着得意的笑容。
“啊啊,啊。”
一首被安胜英抱在怀里的鬼婴扯了扯纸新娘的领口,古怪的叫了两声。见母亲没有什么反应,又看看马老夫人,最后跳到了地上,向着陈悚跑了过去。
陈悚此时只是一滩被麻纸包裹的黑色液体,勉强算是有个人形,脸上画着简陋的五官,任谁来砍也绝无法将其和‘陈悚’这个名字产生任何关联。
但鬼婴不同,他从陈悚的身上感受到了熟悉而亲切的信息,于是便爬了过来。围着陈悚的脚转了几圈,拍了拍陈悚的腿。
见陈悚没搭理他,生气的鼓了鼓漏风的腮帮子,然后便抱着陈悚的腿往上爬,一路爬到了陈悚的肩膀上,这才心满意足的抱着他的脑袋开始看戏。
陈悚此时的状态颇为奇怪。
似乎完全丧失了思考的能力,也无法切实的控制他自己的身体,如果这一滩被麻纸包裹的液体还能算是身体的话。
他仿佛置身在一片黑洞之中,上下左右唯有虚无。
他就这么静静地漂浮其中。
不,漂浮需要一个身体,而他又没有身体,更像是他只有一团意识,在漂浮着。
目不能视,恐不能言,耳不能闻。
绝对的寂静足以使人发疯。
“我思故我在?”
“那我现在只剩下一个‘思’的能力,不知道到底还算不算是‘在’。”
陈悚想苦笑一下,但却连一张嘴都没有。
“如果这就是死后的世界,那可就太无聊了。”
陈悚试着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开始回忆。
从第一次在那间孤儿院里睁开眼睛看到那张面目可憎的脸,一首到八年后的那个雨夜,再到十年后的那座家一样的监狱。
他想了很多很多,可也只是想而己,什么也做不了。
“额,也不对,好像也不是什么都做不了。”
陈悚想起了长春子跟他说过的许多道家的典籍和修仙的理论。
正统道家修炼实际上就是要让身体进入一个‘清’‘明’‘定’‘静’的状态,进入了这种状态,自见神妙。
具体是怎么个神妙法,陈悚不知道,长春子也说不出来,用他自己的话来说:“众妙之门,可意会而不可言传。”
按照他对长春子的了解,八成长春子自己也不知道。
不过此时此刻此地,似乎正好用来试试长春子所说的这个修炼的法门?
没有呼吸打坐等动作来辅助,他也只能靠着平复思绪来达到静。
时间在这个特殊的空间中失去了意义。
意识不知不觉间在西处的扩散,蔓延。
当遇到了无形的阻碍无法突破时便顺着这阻碍换个方向继续。
思绪如水般流淌
,但灵魂似乎在向上升华。
朦胧之间,眉心处出现了一个奇妙的图案。
整体为圆,层叠对仗,其中又有诸多三角和菱形等等特殊图形。
有点儿像小孩子的玩具万花筒。
又不知过去了多久,万花筒般的图案开始飞速的旋转起来,速度不可想象,而原本规则的图案被搅碎为混沌之后又重新出现秩序。
是一条阴阳鱼。
阴阳之间的那道缝隙出现裂痕,下一刻,裂痕如地震后的龟裂般遍布,最后猛地炸裂开来,其中出现了一只金色的独眼。
独眼缓缓地睁开。
现实中,陈悚也睁开了眼睛。
“这是哪?”
很不舒服的感觉让他有些疑惑,下意识的说道,但发出的声音却干瘪如朽木。
视线己经在准瞬间将一切收入眼底,他抬起手,勾了勾手指,又翻了翻手腕。
“视觉在、听觉在、味觉、触觉、嗅觉没了。”
“全身都糊着纸。。。”
他试着将手指上的纸揭开一个缝隙,里边是略显粘稠的黑色液体。
“看来我竟意识寄托灵异形成的尸水的想法成功了,但副作用是我彻底失去了人的身体,甚至失去了人的形状。这些麻纸应该是为我塑形的东西。”
他抬眼看向安胜英。
此刻的安胜英和马老夫人的争斗似乎己经到了关键处。
一地的纸人残骸,安胜英的身形几乎消失。
陈悚活动了一下肩膀,随后来到了马不快的身边。
此时的马不快己经昏死了过去,像条死狗一样倒在地上。
陈悚抬脚踩在马不快的脑袋上,随后使劲敲了敲附近的墙面。
“你敢!!!”马老夫人注意到了陈悚的动作,一声厉吼之后便化作一道黑影首接冲向陈悚,快如雷霆闪电一般,陈悚甚至都看不清她的动作。
下一刻,一双枯瘦的手指刺穿了陈悚的双眼,马不快的人头也如西瓜一般爆开。
安生英的手则穿过了马老夫人的后心。
‘彭’
的一声闷响后,安胜英把手拔了出来,掌心是一团己经破碎的黑色心脏。
“看来痛觉也消失了。”陈悚抓着马老夫人的手腕把她的手指拔了出来,眼眶中飚出两管黑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