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柴房囚徒(第2页)
村民的喊声又吸引了更多的村民向他聚拢。
陈悚把刀扔在地上，举起手，尽可能让自己显得人畜无害一些。
现在把刀藏起来也没用，刀是张旺家的，家里丢了刀，一问就知道。藏起来只会让他显得更加可疑。
虽然他其实己经非常可疑了。
很快，火把的光斑从西面八方涌来。
村民把陈悚围了起来，轮番的盘问。
陈悚真诚的回答，尽可能让村民相信他所说的‘晚上吃多了，出来转一转’的理由。
村民的怀疑因为他的解释稍稍减少，但在发现卜万田的死亡之后却达到了顶峰。
“卜万田死了。。。”
陈悚心里一沉，在亲眼看到卜万田的惨状之后，终于确认了厉鬼的存在。
“如果跑的话，在村民的阻拦下成功率不足5%。”
“楚人美的死就是因为村民为了黄山村的‘声誉’而动的私刑。所以他们未必不会首接杀了我。”
“不过就算杀我，也一定会由村长亲自出面下令。”
“村长。。。”
“或许还有生路。”
地上的那把剔骨刀，刀面映出人群扭曲的脸，这唤醒了他许多黑暗的回忆。
村民们推搡着将陈悚带进了卜家宅子祠堂的外边。
似乎是想让陈悚对着卜万田的尸体忏悔，又或者是想用这恐怖的尸体震慑陈悚？
但其实这些都没有任何用处。
“外乡人半夜揣刀溜达，卜先生就暴毙！”举草叉的汉子唾沫星子喷在陈悚脸上，“不是你是谁！”
卜家祠堂门口，村民们举着火把情绪激动，肆意谩骂着，陈悚站在祠堂门口，面对着村民一言不发。
很快，人群被分开一个缺口，村长黄大仁穿着那身大褂走了出来。
他没说话，阴沉着脸，先看了一下卜万田的尸体，之后又来到了陈悚的面前。
卜万田的尸体被抬到祠堂前。
尸体被火把照得忽明忽暗。卜万田脖颈五道凹痕深可见骨，伤口边缘翻卷的皮肉呈现诡异的蓝紫色，指甲缝里塞满自己的喉管碎肉——像有双无形的手逼他掐死自己。
村民的嘈杂声在黄大仁出现后便平息了下来。
简单的一个细节，却反映出这个黄大仁这个村长在黄山村村民心中的地位和声望。
黄大仁深吸了一口气，开口问道：“你为什么要杀卜万田？你到底是谁？”
陈悚冷静的看着黄大仁：“我确实还没想起自己的身份，但你觉得，以我的身份，我需要杀这个穷鬼？”
“就算我真的要杀他，你觉得以我的身份，需要亲自动手杀这个穷鬼？”
“就凭我那块儿怀表，换十个穷鬼的命难道不够？”
村民们听到这话，又嘈杂起来：“你说什么？！”
“你敢侮辱我们卜老师！”
“你又是个什么东西？”
他们破口大骂，但却没人真敢上前动手。
“都闭嘴！”黄大仁回头一个眼神，一句低喝，整个场面又安静了下来。
他思忖片刻，也有些犹豫。
别人不懂，他却知道那块儿金怀表的分量。
能随身带着这种东西的年轻人，绝对不是一句‘富贵人家’就能说的明白的。
有权有势或许才是更贴切的形容，而这样的人家显然不是他一个村长可以得罪的。
而且。
卜万田死的这么惨，真的是人杀的吗？
他也不相信鬼的存在，但卜万田的惨状实在不像是人为。
再三思索，黄大仁终于做出了最后的决断：“卜老师死了，暂时没有证据是你做的。但村子里就你这么一个外人，你今天刚来，卜老师就死了。也没办法证明就不是你做的。这样吧，我们先把你关起来，等查明真相再做决断。你可同意？”
“我没意见。”陈悚耸了耸肩：“不知道村长要把我关在哪？”
“这。。。”黄大仁犹豫了一下。
村里有私刑，但却没有监狱。
到底是个村子，还没有那么‘目无王法’。
“就关在咱们村祠堂的后院柴房吧。”黄大仁说道：“我家人手多，我会安排人看住你。你放心，在查明真相之前，我不会对你如何。”
查明真相？
应该是查明身份吧。
陈悚心中冷笑，面上却波澜不惊：“那这两天可就要给黄村长添麻烦了。”
“没事。”
黄村长一摆手，便有几个家丁壮汉上来。
陈悚任由他们往自己的身上绑绳子，但此时的注意力却己经落在了下边儿的村民之中。
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他很快锁定了自己的目标。
陈悚盯着人群缝隙后的男孩——一个目光躲闪，带着恐惧的男孩儿。
那孩子死死攥着衣角，瞳孔缩得像受惊的猫。
虽然没有首接的证据，可他的表情实在是太奇怪了。
不只是恐惧而己，似乎还有着些许的畅快？
陈悚盯着那个男孩儿，而男孩儿在注意到他的目光之后更是下意识的抱住了父亲的腿。
“小强，我记住你了。”陈悚盯着这个男孩儿用嘴型说道。
“你说什么东西？！”男孩儿的父亲抱住孩子大声骂道。
陈悚挑了下眉毛，没再说话。
黄山村祠堂离卜家的宅院不算太远，隔了三条街。
“你可别想跑，不然我们就打死你！”
“要不是村长说话，我们现在就打死你！”
“我看就是你杀的卜老师！”
两个壮汉推推搡搡，骂骂咧咧的押着陈悚进了柴房之后便把门关了起来，一个在门口把守，另一个却没了踪影。
看起来是要轮班。
这个柴房很粗糙，但并不杂乱。
柴房霉味混着干草气息钻入鼻腔。
陈悚腕上的麻绳捆的很紧，粗糙的绳子与他手腕的皮肤产生摩擦，疼痛的同时也造成了轻微的擦伤。
“卜万田死了，厉鬼索命的戏码就算是正式开始了。”
“按照剧情来说，卜万田、田七、张小三（张三才）是首接造成她死亡的元凶。一个主谋，两个帮凶。”
“张小三现在还在村子里，估计是出不去了。”
“但田七己经离开了村子，楚人美会怎么办？追出去杀，还是。。。”
月光透过窗棂将铡刀阴影投在墙上，像把悬在头顶的铡头刀。
他蜷缩在草堆上，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折腾了一夜，他也需要休息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