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不归 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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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深看着莎草的影子有所移动,便知道已经过去数刻。

 褚清思将木塞塞回去:“小深休息好了吗。”

 从昨夜开始,少年就已经在外为自己驾车,人马皆疲顿。

 陆深摇头,回答的声音激越有力:“我不累。”

 褚清思望叹息:“那便继续驾车吧。”

 早抵达沙州才能尽快休息。

 陆深站在车旁,未迅速应答,也未当下就翻上车辕,似乎仍还有犹豫:“阿姊真的无碍吗?”

 褚清思微笑着“嗯”了声。

 陆深却并无喜色,虽然他不相信阿姊,但也知道在这里稽延时日毫无用处,当务之急是要即时入城去医治。

 于是少年一只手撑在车辕处,腾地带起身体,一跃而上,继续驱使着车驾往城邑驰行。

 褚清思则抿着唇,抬手抚上凭几,竭尽全力坐起。

 在又一次迷迷糊糊睡了很久后,如今终于醒寤过来,精神也已经不再如前面那般恍惚,比起之前身体的沉重,当下的力气得以恢复少许。

 太寒冷。

 即使有着烈日。

 于是她将滑落至膝骨的大氅重新搭在肩上,最后往前俯下身体伏卧在凭几上,望向车外飞速而过的风景,明眸彷佛仍带有浅浅一层翳。

 三年前呕血醒来的时候,她就一直很平静。

 直至女皇的诏令下来才流了一次眼泪。

 因为至少..长兄没有再次死在自己的眼前。

 而离开洛阳后,她逼迫着自己成为了一颗感受不到任何疼痛的树木。

 可其实她需要的是一个可以与男子质问的机会。

 不论结果是什么,她都太需要宣泄了。

 因为对于自己而言,减轻痛苦的方式便是一次又一次的捣烂伤口,让血肉成泥。

 所以那夜,她平静地任由男子将自己带走,而那次痛快地质询,犹如未经酒服麻沸散就直接刮走了伤口四周积年难除的腐肉。

 或许,自己忽然发疾。

 这也是一个原因。

 或许,等高热散去,一切都会痊愈。

 *

 及至日中时分,陆深驾着骈车入城门,十分熟路的驶向女子曾在沙州所居住过的屋舍。

 屋舍左边,就是自己的家。

 少年停好车,出声提醒:“阿姊,我们到了。”

 而蹲在屋舍外面,用焚烧过后的杨木在墙垣上图画的陆浅见到有车来,好奇的转头注视好久。

 忽然,圆圆的眼睛有了亮光。

 “兄长!”

 “阿娘,兄长归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