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观影-崔家

 天幕画面切换,以鸟瞰视角俯冲而下,穿透沉沉夜幕,聚焦于崔家宅院的全貌。/x~t,i¨a~n\l*a`i/.`c/o,m· 

 镜头滑过宽阔却异常空旷的演武场。地面平整,但场中空无一物,连武器架也只剩个孤零零的框架,唯零星几个箭靶在夜色中投下模糊的影子,倍显寂寥。 

 李莲花的手出现在画面中,指尖轻轻拂过武器架上深深的印痕,老旧斑驳的武器架,在黑夜中显得格外空洞。 

 画面骤然染上了昏黄的回忆色调——一双双布满习武厚茧的手,或粗糙有力,或年轻刚劲,拿起一柄柄长枪或斩马刀,红缨翻飞的有之,净素无饰的亦有之……一只只手,取走,留下,再取走……时光更替,唯刀枪不变。 

 镜头又回到黑夜,随着李莲花的目光移动,缓缓扫视整个崔宅。偌大的庭院,处处透着一种深入骨髓的荒凉与衰败气息。 

 画面视角深入庭院,不见人踪,不闻人语。整座宅邸仿佛沉睡着,连灯火也吝于点亮。前院唯有一处小厨房透出微光,一位青衣老仆守着灶台,灶上煨着一罐茯苓鸡汤,热气在寂静中无声蒸腾。 

 画面再次切换,后院深处,唯有两处亮着灯火。崔家祠堂,长明灯幽幽;不远处的书房,窗纱透出一点朦胧光亮。书房的窗棂上,清晰地映出一男子的剪影——他正凝神,用一块粗布,缓缓擦拭着手中的长刀,动作沉静而专注。 

 那亮着灯的祠堂内,烛火跳动。供桌上,一排排先祖牌位庄严肃穆。而立于牌位两侧,供于高架之上的,却是一把把寒光凛冽的长刀,一杆杆锐气逼人的长枪。冰冷的金属光泽在烛火的映照下闪烁流动,仿佛无声诉说着这个家族的铁血过往。 

 低沉的男子声音随着镜头扫过牌位而响起:“我崔氏先祖兄弟二人,皆是大熙太祖起事时的得力臂膀。当时群雄逐鹿,争得帝都者,得天下。两军对峙之际,太祖之子被敌所挟,崔氏先祖于军阵前,将其……误杀,遂自刎谢罪。太祖入主帝都,立大熙,不计前嫌重用崔氏,崔氏不负太祖恩义,君臣相宜。崔氏先祖临终前,立下‘崔刃不染天家血’的铁律。” 

 “这项铁律,为了忠义,或许也是为了……让日后的崔氏能避免陷入皇室内部倾轧的争斗之中。也从这项铁律开始,崔氏成了皇室最忠心的兵刃。”】 

 玄镜的声音紧接着男子声音淡入,带着庄重,和隐隐的叹息: 

 “崔氏一门,世代簪缨,其赫赫战功,为大熙开疆拓土立下汗马功劳。然‘崔刃不染天家血’的铁律,如同一道血色图腾,既铸就了其无上荣光,也缠绕着难以挣脱的宿命枷锁。忠勇与宿命,在这个家族的血脉中交织流淌……” 

 天幕上的文字也缓缓滚动—— 

 【崔家军啊……可惜…】 

 【崔家终究还是卷入了皇室倾轧!从光庆帝朝起,记录就突然断了,只余下‘家主暴卒’寥寥几字。待到幽帝死后,崔默突然复用,没几年也战死沙场,也是寥寥几字。】 

 【真·战争机器的感觉。史书上关于他家的记载,核心就两件事:上战场,然后死。`秒/章/节.小?说,网\ !更\新?最!全-不知道怎么评价,感觉是被熙太祖那个魅魔忽悠瘸了的家族。】 

 【熙太祖这个人吧,说他虚伪也有,信他是完人也有,但魅魔属性是真无法反驳】 

 【手下人真是为他痴,为他狂,为他哐哐撞南墙啊……崔家首当其冲!】 

 【其实看看李宗师……若太祖当年也是这般人物……史书所载就一点也不夸张了。熙太祖起事之初穷得叮当响,前期纯靠长得帅,能力强,纯个人魅力值拉起造反班子,是真的行……】 

 【好像有点懂大熙初期那帮人的死忠劲头了……甚至开始理解崔家那个离谱家训……翻译一下:我家要世世代代和太祖的子子孙孙死死绑定!】 

 【历史上你觉得离谱脑残的决定,或许只是因为你没遇到那等‘离谱’的人……】 

 【你就问问后西顾门“西杀三案二情一隐”,还有前西顾那五十八义士,如果给他们机会生生世世跟着李门主,就问他们愿不愿意?!】 

 天幕下,西顾门的一群人肯定地点点头,“愿意啊!” 

 绝音看着天幕,叹了口气,地府那套班子可不就是这么来的。天道啥利都没许,愣是凭这一句话给忽悠出一套班子……天道那死抠玩意还天天嚷自己委屈,他委屈个鬼…… 

 西顾门也是一个个犟种,特别是那五十八个,一点好处没问天道要,地府的地基都没的时候,就愣是死等,不行,还得再抽一遍天道,他之前心虚个什么?天道活该的! 

 【天幕画面从祠堂切换回书房,书房灯火突然熄灭,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个身形高大、骨相端正悍勇的男人提刀而出,立于阶前。 

 清冷月光洒落,眉弓投下的阴影恰好遮住了他眼底的血丝,周身煞气凝重,却仍显得端方,画面中,“崔默”二字浮现于其身侧。 

 李莲花并未隐匿身形,只是静静地伫立在月光下,目光平静地迎向对方。 

 崔默看着李莲花,道:“你并未

显露杀意,且武艺高强,我竟丝毫没有察觉到院中有人。只是崔伯每日雷打不动这个点会来送夜宵,崔伯如何了?” 

 “在耳房酣睡。”李莲花轻声答道,目光随之扫过崔默手中那柄样式古朴的斩马刀。 

 镜头特写聚焦于那把黑沉的斩马刀刃口。光线亮起,刀刃骤然染上粘稠的暗红色血迹。 

 画面随之拉远、晃动、破碎,仿佛被血色浸染的记忆碎片——演武场上的人骤然变少,甚至荒草萋萋,身着甲胄手持斩马刀或破军枪的身影,在火光与刀光中无声倒下…… 

 整个画面透着血色的寂静,崔默的声音插入,低沉嘶哑,像压抑着无可奈何的苦痛:“时宗亲王继位,即光庆帝……当朝可能会春秋笔法,较少提及,但于崔氏所知,却,实乃谋逆。当时,崔氏误以为是南胤萱妃会行巫蛊傀儡之术,操控芳玑太子篡位,宗亲王乃救驾回京。崔氏家主于慌乱中误伤芳玑太子,使太子被俘,关至天牢,后于牢中不治身亡。\s.h′u?q·u?n′d_n¢s..^c,o·m-家主悔之,依祖训自戕,崔氏亦被血洗。” 

 “此后光庆帝继位,设立皇城司,将崔氏从军中彻底剥离,成为暗卫。自此,崔氏不得不匿于阴影。崔氏传承兵刃为斩马刀、破军枪,自此,刀非斩马,枪非破军。”】 

 李莲花面色沉凝,他大致能料到后面崔氏与他的关联。是这样一个家族出来的,这样一个人,观其人,却实非人,为刀为刃,却实非人。 

 持刀者实为谁,己经算是确认,持刀者是为何,他真不知……己距百年,何至于此? 

 李相夷握着手中少师剑,“这倒真得成了君王剑,杀君王的剑。” 

 少师仰着下巴,骄傲道:“后来有好多人写诗夸我来着~刎颈就完全没我出名,我们去捐它时候,那个馆长非问我们有没有少师剑,我才是……” 

 李相夷“认真”道:“你之前说是狗捐的……” 

 “小狗”愣住,“小狗”没办法解释,“小狗”装死…… 

 天幕下严肃的气氛荡然无存,天幕上仍是肃穆异常。 

 玄镜的声音紧接着响起:“斩马刀下,曾断敌酋首级;破军枪出,曾裂阵破军。崔氏先祖凭此立下赫赫战功,铸就了‘大熙铁壁’之名。然……当烽烟渐熄,王朝步入看似平稳的承平之期,君王对开疆拓土的悍勇之将的需求,便如潮水般悄然退去。昔日的国之柱石,在帝王眼中,其盘根错节的军中根基,其世代累积的威望与忠诚……未必不是一种潜在的威胁与束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