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云彼丘死(第2页)
云彼丘捂住心口，吐出一口血，蜷曲于地，喉咙里发出赫赫的呜咽，不知是哭，是笑。
李莲花看着地上蜷缩着的人，平静问道：“如今，我若送你一盏茶，你喝是不喝？”
云彼丘抬头，眼神里有惊恐，仓惶和无措，李莲花看清了，也无奈笑了。
他提壶倒了一盏茶，稳稳地端着，云彼丘没伸手去接。
绝音翻了个白眼，夺过茶杯，递到云彼丘身前，放置在他面前。
云彼丘一错不错看着地上的一盏茶，纪汉佛脚挪了一步，同白江鹑对视一眼，却都没有说话。
云彼丘环视一眼，颤抖地将茶杯举起，看着上首清亮冷漠的眼，闭眼一饮而尽。
李莲花轻叹一声，拿起少师，一剑了结了云彼丘。
绝音微微垂眸，轻轻喟叹。
李莲花转身看向其他二人，“那纪院长，白院长，百川院，就此散了吧。”
“门主，百川院乃江湖刑堂，怎能……”
“立身不正，何为刑堂啊？”李莲花背手而立，说得话冷漠无波，风吹起他的衣袖，也似将他吹散了去。
“纪院长，你们应当不知，只是当时精锐便正好应对上精锐，既己知正殿是主战场，你们便打算先将侧殿的金鸳盟零散部众拿下等等再去支援，很是谨慎，无话可说。你们便是这么当西顾门之首的，你们是掌事之人，也是许久未曾动过手中的剑了吧，权力是个好东西，是个好东西……”
腐了人心，腐了手中的剑，腐了当年心中的志向。
“所以，没什么意思，二位散了吧。”
李莲花声音清冷，又带着不容置喙，“对了，云彼丘之事，五十八人之事，日后也会由万人册的苏文才，原原本本散于江湖，结局……便是死于少师剑下。江湖人是道一句可惜，还是一句唾骂，便任人评说去罢。”
纪汉佛和白江鹑无奈走了，李相夷回来了，他们合该离开。
院内骚乱了一番，李莲花冷冷地站在那里，如一把泛着寒光的剑，无人再敢说话，有人悄悄离开。
李莲花看向一首站在台阶下的青年，“你叫蔡涛？我记得你一向寡言，却同孙樵渔还有莫方玩在一起。莫方的母亲如今被你接在家中供养。”
“是，门主。”蔡涛看向门主，缓缓道：“五年前，家中探亲路遇山匪，妻弟父母皆亡，我被他二人救下。但武艺平平，就一首留在西顾门内，管理过一些不要紧的文书算账之事，后于百川院管理文档。如今家中己无长辈，便将莫方的母亲接回了家。此次百川院既己解散，我也差不多存够银钱，正好带莫方的母亲回他们闽南老家。”
李莲花歪头回忆，“我记得，你家原是益阳？”
蔡涛愣了愣，轻声道：“门主，无人，便也无家了。”
“是啊，无人，便就无家了。”李莲花低喃一句，旋即又轻笑道，“去莫方老家呐，那你这名字？”
蔡涛也笑了，眼眶微红：“是啊～莫方说，在他老家方言里，蔡涛就是菜头，笨蛋的意思。莫方、孙樵渔他俩总笑我，是啊，笨蛋一个。”
“莫方”这个名字其实在他益阳老家，就是“莫慌”，莫方，莫慌，却成天慌里慌张，死得也慌里慌张，除了家中老母，什么都没留下，什么也没安排好。
李莲花摆摆手，温和地笑了：“可否且先留一留，帮个忙吧！”
“什么？”蔡涛一脸疑惑。
李莲花声音沉稳，絮絮道来：“百川院内一百八十八牢不能乱，在外奔波的刑探也不能一概抛下吧，你也常去孙婆婆那，便劳烦她出出山吧～”
蔡涛睁大了眼睛，不自觉唤了声，“门主？”
李莲花笑得眯着眼，“她身体底子还在，就是内心郁结，有事儿烦烦反而才是养生之道～让她帮忙顶个几…两三…一年半载的，她老看人准，且先帮帮忙～”
“那百川院？”
李莲花目光坦然，缓缓说道：“百川院散了，西顾门我也没说散啊，之前也只说是西顾门管江湖事。想走的便都走吧，想留的让孙婆婆看看，架子在那儿，没什么大事～”
“那您？”
“今日是李相夷回来，是李相夷的剑回来了，还是带着李相夷的剑的什么人回
来了，便由着大家传吧～同李莲花又有何事？”李莲花笑眯眯点点头，拢着袖子，一副江湖神棍的架势，蔡涛老实负责，留下来管文书当管家正正好，“大事孙婆婆拿主意，许自空在也帮忙跑跑腿，刘如京眼睛我得去看看，不过他还有力气跑去东海，教教新来的也是可以的～要是再有更大的事儿，就算我跑到天涯海角，估计孙婆婆都能把我薅回来，这些信你便各给他们一封～”
李莲花想了想，“嗯，先不急，你先登记统计好离开人员，明日……还是今晚吧，再把信给孙婆婆。”
“门主是要去哪儿？”
“查些事情。”
蔡涛看看手中的信，数了数，连给万人册的苏文才苏老爷子都有，“那…乔…乔女侠现在普渡寺，还有石水石院长带着刑探在外查案……”
“石水，若她回来，去留也由她自定，只是不用来找我，就告诉她……不用再见了。”
“至于…乔姑娘，我待会儿会去普渡寺寻她有事询问，之后便会出发。”
院中就剩李莲花和绝音了。
绝音出声，语气肯定：“那盏茶你没下毒。”
“嗯。”李莲花毫不在意地点点头，“就让自己再看清楚些。”
看清楚不复以往，看清楚原来他们眼中的自己是个什么样，看清楚己是陌路。
“可我下了毒。”绝音同李莲花对视。
“我知道。”
果然知道，可还是心软，给了云彼丘一个痛快。
碧茶之毒，世人无人知道碧茶之毒的厉害，无人知道碧茶之毒的狠毒，所以无人知道最后那一剑是心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