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 章 成功了(第2页)

 雷劫的轰鸣还在耳畔留着残响,却盖不住更细微的动静。她听见老道趴在地上,呼吸虽微弱却绵长,每一次吸气时,喉间会带出一丝极轻的“嘶”声,像是有细小的气流擦过干涩的喉咙。 

 风穿过身侧的焦木,不再是笼统的“呜呜”声,而是能分出层次:粗枝桠被吹得晃动,发出“咯吱”的沉响;细枝条相互碰撞,是“簌簌”的轻响;甚至地面上未烧尽的草屑被卷走,都带着“沙沙”的微声,这些声音各自分明,像无数根细针轻轻刺着耳膜,却不刺耳,反而让她觉得世界从未如此鲜活。 

 嗅觉也变得敏锐起来。她深吸一口气,没有了雷劫时的焦糊味,反而有无数气味顺着鼻腔钻进来。最浓的是老道身上的血腥气,应该是先前受伤留下的。 

 稍远些,是雨后泥土的腥甜,不是笼统的“土味”,而是能分出腐叶的醇厚与新翻泥土的清冽。再往高处,风里带着山茶花的淡香,很轻,却像一层薄纱裹住了鼻尖,连那香气里含着的露水湿润感,都能清晰地闻出来。 

 舌尖忽然泛起一丝清冽。

她下意识地抿了抿唇,没有了先前的血腥味,反而尝到了唾液的淡甘——那是口腔黏膜新生后,分泌出的津液自带的味道。 

 风从嘴角吹过,竟能尝到风里的气息:带着点泥土的微涩,混着草木的清苦,还有一丝极淡的、像是阳光晒过石头的暖甜,这些味道很轻,却实实在在地落在舌尖,像喝了一口山涧的清泉。 

 最后是触觉。她站在焦黑的地面上,脚掌贴着滚烫渐消的泥土,能清晰地分辨出哪里是坚硬的石粒,哪里是松软的灰烬,甚至能感觉到地下几寸处,湿润的泥土正慢慢向上渗着微凉的潮气。 

 抬手拂过脸颊,指尖触到的皮肤光滑得不可思议,却不是脆弱的嫩,而是带着一种紧实的弹性,像被精心鞣制过的皮革,细腻又坚韧。风掠过裸露的手臂,不再是模糊的一片凉,而是能感觉到气流的轨迹:有的顺着手肘弯绕过去,带着细碎的暖意;有的贴着手腕滑过,带着草叶的轻痒;每一缕风的速度、温度,都像被皮肤“读”了出来,清晰得让她心头微颤。 

 安悦站在原地,闭了闭眼又睁开。这五感的变化并不张扬,没有夸张到能洞察千里,却让她与这方天地的连接变得前所未有的紧密。世界不再是模糊的轮廓,而是由无数细微的声音、气味、触感、光影编织成的网,而她,正站在这张网的中心,清晰地感知着每一丝震颤。 

 安悦将那股新生的敏锐感知压下不过片刻,便敛了心神。方才雷劫后的新奇感褪去,眼下最要紧的,是地上还昏着的老道——他脸色惨白,唇角的血迹己凝成暗红,呼吸时胸口起伏微弱,显然耗损极重,得赶紧将人送回去让他调息。 

 她低头瞥了眼自己,瞬间有些窘迫。 

 头顶的头发彻底没了章法,发梢卷着焦黑的弧度,像被雷火啃过的枯草堆,乱糟糟地支棱着,稍一动就簌簌往下掉些细碎的焦屑。身上仅剩的里衣更不必说,早被雷电撕成了缕状,勉强蔽体的布片边缘泛着焦黑,风一吹就晃晃悠悠,露出下边莹白的皮肤,衬得整个人比大街上最落魄的乞丐还要狼狈。 

 好在这里除了昏迷的老道再无旁人。安悦抬手将挡眼的乱发别到耳后,指尖触到焦硬的发梢时,忍不住一阵心酸,她那头能做洗发水广告的乌黑亮丽的秀发就这么被毁了:亏得没人看见,不然这副模样,怕是要把这辈子的脸都丢尽了。 

 她不再耽搁,弯腰抱起老道,动作间,那些破布条似的里衣又晃落了几片,但此时己经无暇顾及,先把人带回去才最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