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然而,就在这面山壁之下,却有一个勉强可以被称之为“屋”的建筑。它与周围的环境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仿佛是被时间遗忘的角落。这个建筑的外观异常简陋,甚至可以说是原始到了极点。
它的主体结构是由无数长短不一、粗细不均的原木组成的。这些原木并没有经过精细的加工,只是简单地榫卯嵌合在一起,或者说是随意地堆叠而成。原木之间的缝隙很大,透出丝丝光线,让人不禁怀疑这样的结构是否能够承受风雨的侵袭。
这座建筑没有窗户,只有一个小小的门洞,门洞的上方是用几根细树枝搭成的简易雨棚。门洞的两边,各有一根粗短的原木作为门柱,门柱上挂着一块破旧的布帘,随着微风轻轻飘动。
为了弥补这些缝隙,建筑的表面糊着厚厚的、掺杂着稻草和苔藓的暗黄色泥巴。这些泥巴看起来已经有些年头了,颜色发暗,质地粗糙,与原木的颜色相互映衬,更显古朴。
屋顶上铺满了厚厚的、深褐色或灰绿色的巨大草本植物的长叶子,这些叶子层层叠叠,宛如一片片巨大的鳞片,紧密地覆盖在屋顶之上,给人一种厚重而又自然的感觉。这些叶子的形状独特,有些像芦苇,细长而柔软;又有些像某种巨大蕨类的叶片,宽阔而舒展。它们相互交织、缠绕,构成了一个独特的屋顶景观,仿佛是大自然的一件杰作。
而整个屋子的“墙壁”则显得颇为奇特,就像是被一只喝醉了的巨人随意堆砌而成的一般,歪歪斜斜,线条毫无规律可言。它完全依附着身后的山壁形状而立,与山壁融为一体,仿佛是山壁的一部分。远远望去,这屋子就好似一个匍匐在山壁脚下的古怪兽巢,散发着一种神秘而古老的气息。
这个建筑不仅没有窗户,甚至连一个像样的门都没有,只有一个小小的门洞,仿佛是被人用手硬生生抠出来的一样。门洞上方挂着一块破旧的木板,上面用模糊的字迹写着“屋”字,那字写得歪歪扭扭,像是小孩子的涂鸦。
更让我感到不安的是这房子的大小——实在是太小了。我站在门口,目光缓缓扫过屋内,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强烈的压抑感。这房间的面积,简直可以用“袖珍”来形容,我粗略估计了一下,室内面积绝对不超过十个平方。在这样狭小的空间里,人恐怕连转身都困难,更别提自由活动了。
我将视线转向那扇所谓的“门”,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这扇门,其实只是一个不足一米半高、宽约半米多的不规则洞口!它的高度和宽度都非常有限,让人不禁怀疑是否只有身材娇小的人才能顺利通过。而且,这洞口的形状也十分奇特,与其说是门,倒不如说更像一个树洞或者山洞的入口。
门洞的边缘粗糙无比,没有任何门板的装饰,就这么赤裸裸地暴露在外面,仿佛在嘲笑我的惊讶和恐惧。我凝视着那门洞,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脊梁上升起,让人看了心里直发毛。
然而,与屋内的局促相比,门口的空地却显得稍微宽敞一些。尽管这里同样杂乱无章地堆放着一些砍好的、劈开的木柴,以及一个用石头简单垒成的火塘,但至少让人能够稍微喘口气。几件简单的工具,如石斧、木锹等,也随意地倚靠在山壁上,仿佛是被主人遗忘了一般。
我静静地伫立在门口,目光凝视着眼前这片小小的空地,心中如波涛翻涌般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理想和现实的差距……”我情不自禁地喃喃低语,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而喉咙却在不知不觉间有些发干。
尽管在来此之前,我对这里的简陋状况已经有了一定程度的心理准备,但当真正直面眼前的场景时,我才发觉,它远远超出了我对“简陋”二字的认知极限。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独特的气味,那是树木的清香、腐叶的腐朽、湿润苔藓的潮湿以及篝火余烬的烟熏味相互交织而成的原始气息。这股气息萦绕在鼻尖,让人仿佛置身于一个与世隔绝的原始森林之中。
阳光只能透过高大山壁的缝隙,如金丝般斜斜地洒落在门口那一小块空地上,形成一道明亮的光带。而整个屋子的大部分区域都被山壁投下的阴影所笼罩,显得静谧而潮湿。
这种环境给人一种时间都在这里变得缓慢的错觉,仿佛一切都被定格在了某个古老的时刻。它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沉淀了千万年岁月的古老和苍凉,让人不禁心生敬畏。
一种被旷野吞没的孤寂感,如同潮水一般,无声无息地向我涌来。我站在原地,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了我一个人。风在耳边呼啸,草在脚下摇曳,而我,却像被抽走了灵魂一般,无法动弹。
我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从这可怕的孤寂中挣脱出来。然而,那股感觉却如影随形,始终缠绕着我。我迈着沉重的脚步,继续向前走去。我的双腿早已疲惫不堪,上面沾满了泥土、枯叶和荆棘的划痕。每一步都像是在与大地进行一场艰难的拔河比赛,而我,似乎已经快要输掉这场比赛了。
我踏着厚厚的苔藓和软泥,一步一步地朝着那间在苍茫山色中几乎难以察觉的木屋走去。这座木屋就像是被时间遗忘的角落,孤零零地矗立在这片深山老林之中。它的存在,让人感到一种莫名的凄凉和萧索。
山风吹过,掀起屋顶的草叶,发出阵阵唰唰的声响。这声音在寂静的山林中显得格外清晰,仿佛是大山对我的到来发出的低语。我不禁停下脚步,静静地聆听着这大自然的声音。在这一刻,我觉得自己与这片山林融为一体,成为了它的一部分。
当我的指尖轻轻触碰到那扇冰凉粗糙的茅草屋门板时,我不由自主地微微蜷缩了一下手指。这扇门看起来已经历经了无数的岁月,上面布满了斑驳的痕迹和岁月的侵蚀。在这深山老林之中,这座孤零零的草屋在暮色四合的天光里显得格外孤寂萧索,让人不禁心生怜悯。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内心的忐忑。然后,我缓缓曲起指节,在那扇历经岁月侵蚀的老朽木门上不轻不重地叩击了三下。
"笃...笃...笃..."
这三声敲门声在寂静的山林中回荡,仿佛是我与这座木屋之间的一次对话。我静静地等待着,不知道门后是否会有人回应我。
三声空洞的回响在暮色中显得格外清晰,仿佛是从幽冥地府传来一般,让人毛骨悚然。这声音如同泥牛入海,没有激起丝毫波澜,就这么直直地传入门后的黑暗之中,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在这短暂的等待时刻里,时间仿佛凝固了,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除了山风掠过林梢时发出的呜咽声,以及远处隐约传来的一两声不知是鸟啼还是虫鸣的声响外,再无其他声音。
“有……”我刚要开口询问,一个带着些微沙哑却沉稳有力的声音,突然从门后清晰地传了出来,打断了我的话头。
“是曲师弟吗?请进来吧!”
听到这声音,我心中悬着的小石头终于落了地。我连忙应了一声:“是我!”然后伸手去推那扇看起来有些年头的木门。“嘎吱——吱呀——!”
伴随着一阵刺耳得令人牙酸的摩擦声,那扇木门缓缓地被推开了。这声音就像一把利剑,划破了黄昏的寂静,让人不禁为之一颤。这扇门似乎已经很久没有被开启过了,它正发出抗议般的声响,仿佛在诉说着岁月的沧桑和侵蚀。声音在山谷里回荡,带着点诡异的韵律,竟让我心头莫名一颤。我稍用力,将它完全推开。
一股干爽清新的草木混合着泥土的气息扑面而来。门内的景象让我微微一怔。
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最后一线天光,我看清这间屋子并不大,却收拾得纤尘不染,异常整洁。木桌木凳摆放得整整齐齐,一张草席铺就的床铺上,粗布被褥叠得四方见棱。地面虽是夯实的泥土,却光洁得不见一丝杂物。这绝非一张"清净符"能轻松搞定留下的痕迹——那符箓更多是隔绝外邪、荡涤污秽,而眼前这每一寸地方的手工打扫痕迹都清晰可见,边角缝隙都处理得干净利落。
'看起来这位素未谋面的师兄,确实是一个真正的心细如发、克勤克俭之人啊!仅仅是通过他的言行举止,我对这位李立师兄的初印象就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提升了好几分。
就在这时,一个温和的声音从内室的门口传来:“师弟请坐。”我循声望去,只见那位声音的主人缓缓地从内室走了出来。他的身材中等,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灰色短褂,虽然衣服有些陈旧,但却十分整洁。他的面容温和平静,宛如一泓静水,没有丝毫的波澜;他的眼神沉稳如古井,深邃而又宁静,仿佛蕴含着无尽的智慧。
他走到我的面前,微笑着指了指屋内唯一的一张凳子,示意我坐下。然后,他自己则自然而然地坐在了草席床边,动作优雅而从容。
“王胜师弟发来的讯息,我已经收到了。”他的声音依然温和,“经过师门的查考与商议,我们决定收你入五行派门下。”
听到这个消息,我心中一阵激动,连忙端正坐姿,拱手说道:“多谢师兄!多谢师门的厚爱!”
李立师兄微微颔首,面带微笑地说道:“你将学习本派正统道法与道术。师门对你寄予厚望,待你学有所成之时,应当肩负起斩妖除魔、匡扶正道的重任。在正式入门之前,按照惯例,我们需要相互了解一下。我是五行派三十七代弟子,李立。曲师弟,麻烦你详细说明一下自身的情况,特别是关于根基道法传承、修为境界等方面,务必做到清晰明了。这关系到道统的纯正,绝对不能有丝毫马虎。王胜师弟虽然已经提过一些,但规矩就是规矩,还请师弟理解。”
我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整理了一下思绪,然后下定决心,决定将这些年漂泊的经历毫无保留地告诉师兄。我缓缓说道:“明白,师兄。我早年……其实是机缘巧合之下,有幸进入过华夏第二学院道学科学习……”
我开始慢慢叙述起自己的经历,从学院的初步启蒙讲起,那时候我对道法充满了好奇和渴望,如饥似渴地学习着各种基础知识。接着,我谈到了对符箓和道法的初次接触,那种神奇的力量让我深深着迷,也让我更加坚定了在这条道路上走下去的决心。
然而,命运总是充满了变数。由于一些我不愿过多提及的纠葛,我最终不得不黯然离开学院,开始了漫长的漂泊生涯。这段日子里,我四处游历,见识了许多不同的人和事,也在不断地修炼和探索中逐渐成长。。离院之后,孑然一身的岁月里,是s市那座破旧但温暖的福利院收留了我。"在那段日子里,我唯有靠自学摸索,对着前
前辈们留下的残篇断简,就如同那风中残烛一般,虽然微弱但却顽强地燃烧着,而我便是那借光之人,靠着这点点微光,再加上在学院时所打下的那点微末基础,如履薄冰般地勉强维持着对基本符术和道法的修习……”说到此处,我的声音不由自主地低沉了下去,其中还夹杂着一丝难以言喻的苦涩,“所以,严格意义上来说,我其实一直都未曾真正拥有过正统的道门传承。”
我缓缓抬起头,目光与李立师兄交汇,原本心中还有些许忐忑,但当我看到他的眼神时,却发现其中并无丝毫的鄙夷之色,反而透露出些许的理解与鼓励。这让我稍稍定了定神,深吸一口气后,继续说道:“至于修为境界嘛,我目前大概处于五星气将期。不过……”我稍稍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不再隐瞒,将实情和盘托出,“我还有一只本命灵,而且它的修为境界也……同样达到了五星巅峰。”
“‘天生’的本命灵兽?”李立师兄的眉毛微微一动,虽然幅度很小,但还是被我敏锐地捕捉到了。与此同时,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真正的惊异,那原本沉稳的声调也在瞬间拔高了一度,“你确定这只本命灵兽是‘天生’的,而不是你捕捉后与之结契的?”
"是的,师兄。"我肯定地点头,"它是伴随我出生时出现的,天生伴生,绝非后天收服。"
"万中无一!这可是真正的万中无一!"李立师兄的身体微微前倾,语气带着感慨,"天生本命灵兽,在灵气凋敝的当世已是稀世珍稀,这不仅是实力,更代表一种深厚难测的因果与机缘造化!它与你的心神契合如何?特别是战斗之时,可曾出现畏缩胆怯、或是配合不力的情况?你可掌握捕捉、驯养乃至强化本命灵兽的方法?"
这些问题如同一把把利剑,直插核心,让我无法回避。我不禁想起了那些无数次在生死边缘挣扎的时刻,每一次都像是与死神擦肩而过。
“我们一同经历的战斗……实在太多了。”我的声音不由自主地低沉下来,仿佛被回忆的重量压得有些喘不过气。我用指尖无意识地触碰着掌心,感受着那微微的刺痛,这刺痛似乎能让我稍稍从回忆的漩涡中挣脱出来。
“它不仅仅是我的后背,更是我的眼睛,是我可以将性命完全托付的唯一存在。”我继续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感慨和敬畏。在战斗中,它的勇猛从未打过折扣,无论面对怎样的凶险,它都绝不会退缩半步。
然而,当谈到捕捉本命灵或强化它们的功法时,我只能苦笑着摇摇头。“我对此一无所知,也确实不会。”我无奈地说道。
李立师兄静静地听着,他的手指轻轻地敲击着膝盖,发出有节奏的声响。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审视着我,仿佛要透过我的外表看到我内心深处的想法。过了一会儿,他缓缓开口道:“天生灵兽……心意相通……勇猛无惧……却无传承法门……”他的声音很轻,却在这安静的环境中显得格外清晰,仿佛每个字都蕴含着深意。片刻后,他缓缓开口,语气变得更为严肃:"如此说来,你虽拥有五星气将期的修为境界,但基础......嗯,尤其是对天地道法规则的认知、以及与本命灵兽更深层次的联结运用方面,近乎空白,是一个典型的‘小白’。"
我喉头发干,想辩解几句,却被师兄抬手止住。
你与它之间的默契,就目前的情况来看,还只是处于一种较为初级的阶段,仅仅局限于一些简单的战斗配合而已。这种默契,就像是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虽然具备一定的潜力,但距离真正的完美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你们之间的灵魂连接,远未达到那种浑然一体、灵犀相通的境界。真正的“本命”,意味着你们的灵魂频率已经完美地契合在一起,就如同硬币的两面一样,彼此相互依存,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然而,你们现在的状态,最多只能算是心意相通的战友罢了。这种浅层的连接,虽然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发挥出本命灵的力量,但却无法彻底地激发它的全部潜力,更难以应对那些真正的巨大凶险。
李立师兄稍稍停顿了一下,然后加重语气说道:“所以,在未来的修行道路上,除了不断提升自身的道法修为之外,你还需要花费极大的心力去‘了解’它,同时也要让它更深入地‘了解’你。只有当你们的心灵相通、魂魄共鸣之时,才能够真正领悟到本命二字的真谛。如果无法理解彼此的本能和本质,那么你们所拥有的力量就如同无根的浮萍一般,难以长久。这一点,你一定要切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