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7章 终焉未至·悬于苍穹

那源自不可知深渊的恐怖巨手，终究是带着无尽的愤怒与某种被“低维劣物”所“玷污”般的极致嫌恶，彻底缩回了归墟之门后，连同那几乎要将众生灵魂都冻结、压碎的恐怖威压，也如潮水般退去。

 战场上，残存的人们——无论是人类、精灵、兽人，还是其他拼死奋战的种族——无不感到灵魂猛然一轻，仿佛卸下了直坠深渊的万钧重担。劫后余生的巨大恍惚感如瘟疫般迅速蔓延开来。许多战士再也支撑不住，踉跄着瘫倒在浸满鲜血与粘液的焦土上，武器从脱力的手中滑落，只剩下胸腔剧烈起伏，贪婪地呼吸着混合了硝烟、血腥与菌体腐败气味的空气，脸上交织着难以置信的狂喜与深入骨髓的疲惫。

 几乎要冲破喉咙的、嘶哑的欢呼声已经在许多人嘴边酝酿，那是对生存本能的最直接宣泄。

 然而，这声音尚未爆发，便猛地、硬生生地噎在了所有人的喉咙里。

 因为，每一个抬起头的人，都无比清晰地看到了——

 那扇通往终极虚无的恐怖门扉，并未随着巨手的退却而闭合！

 它依旧如同一个永恒的噩梦，死死地镶嵌在苍穹之上。那仿佛是宇宙光滑幕布被强行撕裂后留下的、一道丑陋无比的伤疤，边缘不规则地扭曲着，依旧缓缓流淌出仿佛凝结了无尽怨念的污秽血光与混沌气息。门内，那比最深沉的夜还要漆黑的黑暗，仍在缓慢地、令人心悸地旋转着，偶尔有难以名状、仅仅瞥见轮廓就足以令人理智崩坏的阴影无声掠过，持续不断地向这个世界散发着冰冷、死寂、否定一切存在意义的虚无气息，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它的存在，它的威胁。那被可怖巨手强行撑开的裂隙，并未缩小哪怕一分一毫。

 而在这道灾祸之门的前方，那座由菌王核心血肉、无尽亡魂的绝望以及扭曲法则共同构筑而成的暗红色六芒星祭坛，虽然因其献祭进程被林夏那本源辣意强行打断而光芒略显黯淡，不似最初那般灼眼欲狂，却依旧顽固无比地高悬于虚空之中，保持着缓慢而诡异的自转。它就像一枚已经深深楔入现实空间结构内部的剧毒楔子，其存在本身，就在顽强地维持着归墟之门与这个脆弱世界之间那条危险至极的连接通道，阻止着世界法则的自我修复。

 菌王的本体确实遭受了林夏那堪称概念性攻击的本源辣意的重创，其庞大而混沌的集体意识在无尽的痛苦哀嚎中不断崩解、混乱，那覆盖了小半个战场的巨型菌群聚合躯体也因此失去了统一的指挥与主导，陷入一种盲目的、无意识的蠕动和停滞，暂时失去了那吞噬同化一切的恐怖侵略性。地面上的同盟军团指挥官们迅速抓住这难得的契机，嘶哑着喉咙下达命令，收拢残兵，稳住摇摇欲坠的阵线，清剿那些同样因失去主脑而陷入混乱的残余低级菌兽。

 这无疑是一场持续了太久、牺牲了无数生命的惨烈战役后，来之不易的短暂喘息。战士们相互搀扶着，用最快的速度抢救伤员，补充所剩无几的弹药和能量，每一张沾满污垢和血污的脸上都写着疲惫，但也燃起了一丝微弱的希望之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