瞳望暮野星 作品

第175章 谁知道呢

悦郎手痒,想吃好吃的了,不过最好是不花钱吃好吃的,咱不拜灶王爷的林哥又又又下船去做厨子咯。

 云良城最热闹的码头旁,新换了一块金字匾额——“潮生楼”。

 东家姓杜,单名一个“潮”字,祖上靠盐业暴富,到他这辈偏想玩风雅:楼高三层,临海开窗,专做“海错一席”,可惜大厨换了一茬又一茬,味道始终差口气。

 这天午后,灶上刚熄火,后门悄悄探进一颗灰扑扑的脑袋。

 “应征厨工?”管事瞄了眼那身粗布短褂,本想挥手,却被少年递过来的一双筷子拦住——筷头挑着一块金黄酥皮,轻轻碰桌,“咔”地碎开,一股热辣的蟹香直冲鼻子。

 “试菜?”

 “嗯,白案红案都行。”少年咧嘴,牙尖上沾点葱末,像偷吃的小兽。

 杜潮正在二楼雅座陪客,被香味勾得肚肠造反,踱下楼梯,正见少年把最后一点蟹黄刮进瓷碟。

 “名字?”

 “悦郎。”

 “多大?”

 “十六。”

 “月钱?”

 “先尝。”

 杜潮拿筷子点了一块,入口先是酥壳的轻响,继而蟹膏的绵密、橙黄的脂香、一点点陈皮与花椒的麻,层层递进,像潮声拍岸。

 “留!”他一拍桌子,“月钱你开!”

 ......

 账房里,算盘珠噼啪。

 杜潮、大厨邢奎、悦郎,三人三处站立。

 邢奎四十出头,掌勺二十年,最烦“野路子”。

 “小后生,灶上规矩大,先拜灶王爷,再敬师兄——”

 “邢师傅,”悦郎笑眯眯,从怀里掏出一张折得方方正正的纸,“我的规矩也写好了,您先过眼。”

 纸上三条,刀切斧劈:

 一、我要独立小院,灶房另开一门,钥匙归我。

 二、我出的菜,何时卖、卖几份、卖什么价,须我说了算。

 三、月钱东家随意,每份菜抽我一成净利。

 “一成?”邢奎的嗓音劈了叉,“你咋不去抢!”

 杜潮也倒吸凉气,可筷子尖还残留蟹黄的酥麻,舍不得吐。

 “小郎,酒楼利薄——”

 “我能让一盘蟹卖到三两银子,还薄?”悦郎屈指敲桌,“再者,我只做十份,一日十份,卖完收工。”

 十份,三两,三十两进账,一九开,他得三两。

 杜潮心里算盘打得飞快:如今楼里最贵的“金丝官燕”不过二两八,还常常剩下。

 “成!”他一锤定音。

 邢奎瞪大眼:“东家!”

 “邢师傅,”杜潮拍拍他肩,“往后你掌灶,他掌他的十盘菜,两不耽误。”

 独立小院在楼后,原堆杂物,两日便被收拾得窗明几净。

 悦郎挂一块木牌——“风露小灶”,亲自题字,笔走龙蛇。

 试菜当日,邢奎抱臂旁观。

 悦郎不开火,先把案板摆成“回”字形:

 左首一筐活虾,右首一篮刚撬的蚝蛎,正中一块霜降牛肉,最上层却摆着几株带露的空心菜。

 “南海一夜风露,要在舌尖过一遍。”

 她抬手,刀光如月,青虾背壳剖开,刀背一挑,整条虾线飞出;蚝蛎剜肉,壳里原汁一滴不漏;牛肉切成骰子块,横筋顺刀,寸寸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