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三婴合一，破茧成蝶
那不是幻象。
那道挡在我身前的，皎洁如月光的白色身影是真实的。
那股熟悉的混杂着草木清气与圣洁药香的独特气息，是真实的。
白芷。
她怎么会在这里？
她如何能出现在我这由天道法则与域外天魔共同构筑的绝杀之劫中？！
我的脑袋“轰”的一声，一片空白。
那颗本已沉入无边黑暗，放弃了所有抵抗的道心，在看到她背影的瞬间，被一股比天劫、比心魔更强大的力量，狠狠地攫住了！
那力量名为“恐惧”。
“不——”
一声不似人声的，充满了无尽惊骇与绝望的嘶吼，从我的神魂最深处咆哮而出！
我挣扎着想要站起来。
我嘶吼着想要让她离开！
但我的身体，早已在那九柄审判之矛的锁定之下，动弹不得分毫。我的神魂早已被那亿万天魔撕扯得支离破碎！
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看着她，那单薄的，纤弱的，却又无比决绝的背影！
看着那九柄足以将这方天地都彻底抹去的，灰色的寂灭神矛，向着她贯穿而来！
不要！
不要再在我面前重演一次！
我不要再看到那熟悉的，为了我而燃烧自己，最终化作漫天光雨的悲剧！
我不要再听到那句，足以将我灵魂都彻底撕碎的“我们回不去了”！
“为什么……”我的神魂在疯狂地嘶吼，血泪从我那早已龟裂的眼角，奔涌而出，“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要这么傻！”
白芷没有回头。
但她的声音，却如同一缕清冷的月光，穿透了那震天的魔啸与雷鸣，无比清晰地回响在我的识海之中。
“林大哥。”
她的声音很平静，很温柔，像江南小镇，那春日午后拂过脸颊的微风。
“你曾问我，身为朱果，为何要选择化形成人，来这红尘俗世走这一遭。”
“我现在可以回答你了。”
她缓缓地转过头，对我露出了一个我从未在她脸上见过的，无比璀璨的，发自内心的微笑。
那笑容，仿佛能让这被劫云笼罩的黑暗的天地，都瞬间失色。
“因为这红尘里有你。”
“有那个会在我迷茫时，为我指点迷津的前世的兄长。”
“有那个会在我危难时，不顾一切挡在我身前的恩人。”
“有那个教会了我，何为‘守护’，何为‘责任’的……道友。”
“我这条命本就是你给的。如今，还给你又有何妨？”
“林大哥，”她的眼中没有半分惧怕，只有一种深深的，化不开的眷恋与……托付，“你是这方天地最后的希望。”
“活下去。”
说完她不再看我。
她迎着那九柄，即将贯穿她身体的审判之矛，张开了双臂！
她的身体，开始燃烧！
不是火焰，而是一种比月光更纯净，比星辰更圣洁的，白色之光！
她竟要用她那，由天地灵根“朱果”所化的，最纯粹的生命本源，来为我挡下这必死的一劫！
“不————”
我的神魂，在这一刻彻底地炸开了！
我识海之中那棵几乎断裂的“道树”之上，那三世的记忆，如决堤的洪水轰然倒灌！
师父李散人，那充满了遗憾与托付的眼神。
吕怀阳、张松峰，那充满了质问与悲凉的背影。
张凌、秋燕，那充满了失望与不解的血泪。
柳如烟、秋云，那充满了疏离与决绝的控诉。
……
所有我以为已经将我彻底摧毁的心魔幻象，在这一刻，再次清晰地浮现在我的面前！
它们不再是天魔所化。
它们就是我自己！
是我这三世以来，所有无法弥补的遗憾，所有无法偿还的亏欠，所有无法面对的罪孽！
它们像一条条最恶毒的锁链，死死地捆缚着我的道心，要将我彻底拖入那万劫不复的自我否定的深渊！
然而。
当我的目光，穿过这重重叠叠的，由悔恨与痛苦构筑的魔障，再次落在那道，即将被寂灭神矛彻底吞噬的白色身影之上时。
我的脑海中，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彻底地崩断了！
我错了……
我错了！
我从一开始就错了！
我以为“放下”，就是忘记。
我以为“赎罪”，就是逃避。
我以为只要我自封修为，沦为凡人，只要我不再去想，不再去看，那些我犯下的错，欠下的债，就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烟消云散！
可结果呢？
我只是在自欺欺人！
我只是将那些伤疤，用一块名为“凡人林凡”的遮羞布，虚伪地掩盖了起来！
而当天道，将这块遮羞布狠狠地撕开时。
那些伤疤，早已在我的道心深处，腐烂，化脓，变成了足以将我自己都彻底毒杀的剧毒！
真正的“忘情”，非是无情，非是遗忘！
真正的“放下”，不是舍弃，不是逃避！
而是正视！
是承担！
是将所有的小爱，将那份我对师父的愧疚，对弟子的亏欠，对白芷的守护之情，升华为对众生的大爱！
是将所有的遗憾与执念，将那份未能救下他们的痛苦，未能让他们看到一个更好未来的悔恨，都化为护佑这天下苍生的，永不磨灭的决心！
“轰隆隆——”
我的识海之中，那棵本已快断裂的“道树”，在这股破而后立，前所未有的宏大明悟之下，竟爆发出璀璨夺目的七彩神光！
那断裂之处，没有愈合。
而是生长出了，全新的更加坚韧，更加璀璨的道之枝干！
那枝干不再是单纯的灵力，也不再是冰冷的星辰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