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1章苟行于世(6)一更......
月光白晃晃的铺满院落,屋内火鼎燃烧!站在窗前,秋风自窗入,面颊冰冷。身后火正旺,背后暖意融融。
四爷睡不着,夜里太安静了。无人走动时,连猫狗也消停了。只有城外豺狼虎豹的咆哮之声远远的传来。
需要防身的武器吗?需要!这样恶劣的环境,碰上猛兽的概率同样很高。
他在心里记上第一条:趁手的兵器。
思及此处,他摸了摸挂在腰上的青铜短剑:太重了。
恶劣的环境,这是第一险。
而这些猛兽里,多少成精了,多少背后是成精的妖精。妖精,禽兽也。幻化成人形,可也终究不是人。兽之行,人无法猜度。
这也就是桐桐忌惮狐狸精的原因。任你智计百出,不及一力降十会。所以,她哄着骗着……世间没有完美无瑕的东西,狐狸精也是!她一定有什么弱点和法门,桐桐想干掉她摆脱她的纠缠,只有取得她的信任,掌握她的弱点。
世间妖物,大抵都如狐狸精这般。故而,事事谨慎,处处小心。
怕吗?怕……才想着怎么干掉它。要么说,苟着是苟着,缩着是缩着。
缩着就是我乖乖的,它说啥是啥。
苟着就是我表现的乖乖的,它也觉得我乖乖的。然后……再说然后吧。
不认命,但咱得识时务。
至于说上神……四爷嘴角勾了勾:看看!先看看再说。
“奉女娲娘娘之命?”桐桐看向狐狸精,“坏殷商之天下?”
“正是!”狐狸精对着铜镜欣赏着自己,“帝辛竟敢轻薄于娘娘,娘娘不过是给他些教训罢了。”说着,扭脸朝桐桐笑,“可愿与我一道,我们姐妹共入王宫,共享天下极乐。”
桐桐忙推辞:“妹妹日前去娘娘宫,未曾接到娘娘旨意!想来,娘娘怕是另有吩咐,倒是不好跟着姐姐,给姐姐添乱,坏了娘娘的大事。”
“你去求见娘娘?”
“正是。”
狐狸精便笑了:想必她之前说的是真话,真无至宝。
“那姐姐便去了,他日入宫,再寻妹妹说话。”话音未落,人便已然消失了。
桐桐:“……”费尽心机,坏其江山。
为啥不直接杀了这暴君呢?在封神的世界里,帝辛乃是人皇,有人族气运加身。
天皇、地皇、人皇。
人皇不祭祀天地,与天地地位等同。
桐桐皱眉:“……”所以,之后的帝王尽皆自称天子,臣服于天,皇权天授。如此,便不再有人皇的气运。
所以,像是四爷和自己这般,便是身有紫薇护体,可却也再无人皇气运?
她的嘴角瞥了一下,一丝不屑从脸上划过,她迅速收起这表情,乖顺无比。心里想的却是:派一狐狸到人的身边?
这真不是个好主意!而这么一个不是好主意的主意是女娲娘娘想出来的……
一夜安枕,早起桐桐便出城,她要去找药材。刀剑若是不能防身,总也得有点防身的东西。便是不应敌,可自身的康健也极其紧要,故而,她得去寻药材去了。
出门时,只告知去了女娲娘娘庙。
她也确实去了,不进大殿,只在殿外叩首。她找寻药材甚至不敢走远,就围着娘娘庙,方圆二里之内转悠。
此地寻常药材极多,其根茎极为粗壮。
挖了半框,一起身,看见一丛野菊开的极其艳丽,以桐桐的见识,竟从未见过如此鲜活的秋菊。
她抬手去摘,这东西做成菊花茶,该是绝品。
不想手才放上去,菊花已在一尺之外。
她眨眨眼:“……”手继续往前伸了伸,这菊花又朝后退了一步。
桐桐便不再摘了,看了一眼娘娘庙:此地灵气馥郁,生灵有了灵识,原也正常。她绕过去,回头跟菊花说:“对不住!在下不知你有所觉。这花开的傲然,我心甚喜。在下唐突了,见谅。”
还了一礼不算,转头又从河沟里挖了黑泥,运过来给铺在边上。这才拎着药筐子走了了。
身后的菊花花瓣微合,如同害羞的女子一般。
桐桐一转弯,眼前突然就多了一片野菊,比不得之前那一株,可却比家中的好上许多。
她怔愣了瞬间,然后朝那边行礼:“多谢。”
花海摇曳,似在回应。
大殿内童女抬眼看去:“……”摘了我的菊花,烦!
回去的路上,桐桐看着手里的菊若有所思。
回府时,巧遇比干出门。
“祖父。”
“这是甚?”
“娘娘庙外野菊,取来予祖父煮水驱燥。”桐桐说着,就又问:“您要出门?”
“进王宫,觐见大王。”
桐桐让到边上:“祖父勤于王事,不敢耽搁。”
“再出门需得多带人手,城外野兽横行,莫要走远。”
“喏!”
桐桐看着比干急匆匆进宫,心道:怕是跟姬昌有关!只是不知道四爷会不会跟着进宫。
四爷未能进宫,便是伯邑考亦未能进宫。
一副美人图,说动了费仲。可费仲未曾引荐四爷,只自己收了美人图,便要往宫里去:“……大王这几日闷闷不乐,只是选美而已,朝中反对之声沸然。商容老丞相言说,‘选美乃扰民之举,扰民即无道,无道便是败家亡国之象’。”
四爷站着,听费仲说朝中事。
“比干王叔说,‘知王之意,然砍树若是伤根,此便不可为’。”费仲说着,就看眼前这少年,“西伯侯的诚意我看见了,然则,王叔之意,你该懂!谁为树?谁为根?望思量。”
四爷:“……”西伯侯和西岐为树,官员将领为根,为干掉西伯侯,伤及官员和将领,是为不智。
比干可没说大王不该杀了西伯侯姬昌,而是说,要杀姬昌,不该以选美之事来试探,继而给他定罪。
他忙致谢:“谢费大夫提点。”
费仲将美人图带上,转身走了:此便不算是白收了你的礼了。
四爷目送对方离开,回去时见伯邑考站在院中,“大兄。”
“事有不成?”
是!
伯邑考看向四爷:“我今日去见了父亲……”
“嗯?”
四爷正要问两人说了什么,就听到外面脚步匆匆,家臣来报:“……大公子,九侯与鄂侯已然被释放,听闻,九侯欲献女于大王——”
伯邑考面色一变:“什么?”
“九侯献女给大王。”
伯邑考摆摆手,家臣下去了。他扭脸看向四爷:“父亲说,防着九侯与鄂侯背弃!此二人交好父亲与西岐,而今……却又背弃。九侯献女,表忠心于大王。大王将其释放……如此,父亲危矣!你我亦危矣!”
正说着呢,外面脚步纷杂,府邸被围,他们被幽禁于府邸。
伯邑考往下一坐:“可还有生机?”
四爷:“……”君王一言可定生死!便是无罪又如何?殉葬于先人,此乃荣耀之事。只一句先王托梦,杀了谁都可。
哪一次祭祀不以活人殉?
真就杀了……又如何?四爷站着没动,看着日头计算:“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一个时辰之后,宫中来人:“大王召见西伯侯姬昌十二公子雍叔。”
伯邑考看过来:“……”召见了?
四爷朝伯邑考点点头,转身跟着去了。
而今这王宫……无甚可观之处。土石结构,倒也坚固。大殿内火鼎火把遍布,温度比外面高了许多。
四爷一步一步进来,看见了帝辛:身高九尺,雄壮威严,皮革为裳,腰挎重剑。双目如电,俾睨之态尽显。
他见礼:“西伯侯姬昌之子雍叔参见大王。”
帝辛垂眸看此子:“费大夫言说,是你作美人画?”
“正是。”
“既如此,必是有美相献!”
费仲忙道:“西伯侯献美于王,此当昭告天下。”
东伯侯姜恒楚出言道:“一副画作而已……”
“先有人,而后有画。”北伯侯崇侯虎将其言辞打断,直言道:“如只献画,而不献美,岂不是戏弄大王。”
帝辛看着伏地不起之人:“西岐果要戏弄于君王?”
“大王明鉴!”四爷抬起头来,“确有一美,灼灼其华。只是……”
“如何?”
“护送之人尽皆丧命,美人不知所踪。”四爷说着,便从怀中掏出一物来,双手捧起,“这是逃回之人携此物归,言称被一队人马劫持抢夺美人……”
费仲接了那屋,而后深吸一口气:“这……”此乃北伯侯麾下所持盾甲残片,上面纹路依稀可见。
西伯侯姬昌寻来美人,被北伯侯崇侯虎劫走?
崇侯虎曾给大王进言,说西岐国力日盛,疆域渐大,恐生不臣之心。大王这才将姬昌诓骗来朝歌,幽禁在监!
如今,姬昌臣服,献美于王。崇侯虎却从中作梗,抢走了美人。这是要治姬昌于死地么?
比干和商容看了跪地的小小子:此举歹毒!
这美女是不是真有,尚且不得而知!便是真有,该去何处寻?寻不到,崇侯虎洗不脱嫌疑;寻到了,崇侯虎便坐实了罪名。
崇侯虎进谗言害姬昌,姬昌的儿子回头便是一箭,直取崇侯虎咽喉。
崇侯虎:“…………”他忙跪下:“大王,臣万万不敢!臣不曾行此事……”
四爷看了对方一眼:“小子未敢指认北伯侯!只因小子深知,便是身为侯爷,其麾下亦非尽皆听命……侯爷可敢作保,您不曾下令,便不曾有人抢夺么?”
崇侯虎:“这……”谁也不敢作保!
四爷便收回视线,垂下了头。
帝辛看着这小子,良久之后才看了那画像一眼,而后转身:“……既然你言说有此美,而崇侯虎又有夺人之嫌……那便命你二人将其找回,如何?”
“小子领旨!”
崇侯虎:“……”他对这小子怒目而视,好狠毒的心肠:本侯找不到是罪,找到更是罪!你是要置本侯于死地么?
第1922章苟行于世(7)二更
比干多看了这庶子一眼:其人聪慧,在伯邑之上。
他未曾指认崇侯虎,甚至还未崇侯虎辩解,说可能是崇侯虎的麾下背着崇侯虎行事。
他说他深知主帅亦不能完全掌控麾下!
他深知?他如何深知?只能是西岐也有这样的事。
其实,他在辩解:西岐并非铁板一块!
既然西岐不是铁板一块,那……朝廷何故将其视作眼中钉肉中刺,非拔之而后快呢?
其目的还是要救父自保,以重回西岐。其实,不论是不是能找到这美人,已经不重要了!大王也未曾给时间限制。一直找才好呢?至少天下都能知道,西伯侯姬昌臣服于王!
这庶子给了大王暂不杀他父亲的理由,也安抚住了西岐,因为西岐不曾被扰。
一副美人图,他达成的何止是三五个目的。
崇侯虎也只是他的目的之一!
可崇侯虎怕治罪,而今唯一能脱罪的方式便是:献美于王。
他麾下有一冀州侯,名苏护。
苏护有一女,貌美异常,名唤妲己。
那画上美人无处去寻,可真美人却好寻。
他出城便甩下了那庶子,直奔冀州而去。
四爷站在城门口,带着人去了女娲娘娘庙,本想在此地偶遇桐桐,顺道消遣时间,却不想桐桐今儿并不在此。
不在就罢了:就只当我来求娘娘指点,好叫我找到那美人的。
事实上,那美人……女娲娘娘真知道,我并未寻错地方。
再则也是告诉女娲娘娘,我们所行并未与娘娘相悖,我二人亦在帮您促成此事。
四爷收敛心神,在此打坐:既然不能女娲的安排,也不能改变这个结果,那就得想办法限制或是掌控。
狐狸精若太过于放肆,真有虐害之举,当辖制!
故而,得监管。
桐桐应该在试图拴住这条狐狸……
是的!
桐桐今儿没去女娲娘娘庙,她做了菊花饼,拿到了轩辕坟,“大姐……三妹……在吗?”
一道青烟,琵琶精现身,一脸的似笑非笑:“二姐舍得回来了?”
桐桐提了篮子:“三妹,瞧我做了什么?”
灵气四溢,着实诱人!修为之人,闻见这般味道,当真垂涎欲滴。
琵琶精伸出手才要抓去,一股白烟之后,一只手摁住了琵琶精的手:“诶?三妹何时这般贪嘴了?”
桐桐看向眼前的狐狸精,然后抓了菊花饼塞到嘴里,慢慢的吃起来,“大姐在为女娲娘娘办事,您便是不信任妹妹,也该想着,妹妹万万不敢坏了娘娘的大事。此时若生出害大姐的心思,岂不是要见罪于娘娘?”
狐狸狡猾,其性警惕。
桐桐将每个菊花饼都掰下一块来,塞到嘴里吃了,这才看对方:“您若不用,必不敢见怪!只是这菊乃是娘娘庙外的野菊,灵气逼人!采摘一些,娘娘并未曾驱赶。得此好物,拿来与姐妹分享……”
琵琶精抓了一个往嘴里塞,而后便笑了:“二姐果然是二姐,还想着我。”
狐狸精这才抓了一个,小口小口的吃起来,直到一个饼下肚,这才舒缓起来:“此等灵物,你用来做饼,着实可惜。”
“给姐姐和三妹用,怎道可惜?您和三妹在,我在人间享富贵也才安心!若有谁要欺负于我,才有人肯护佑于我。”
“二姐待妹妹有情义,若有难,妹妹义不容辞。”琵琶精说着,便摸了摸面颊,“二姐,可否给小妹一张美人皮。”
“好!得了画,改日给你送来。”
回城之时,与四爷碰见。
桐桐把窗子打开,与四爷以手指轻叩声传递信息,而后彼此分开。
这天晚上,桐桐熬煮着寻来的草药,作以肉食,烹煮入味:兽本机敏,有毒之物一概不吃。修炼成精怪,更加难以用寻常之法对付。
今日试过了,它们果然喜欢灵气食物。
那从娘娘庙外采集的药材,也是极有灵气的。不管什么药,用对了就有利,用错了就有害!
药物可相克,药性可潜藏而后慢慢积累。哪怕是日日都有利于自身的,只要协调得当……终会有爆发的一日。
况且,有时候,有些东西,它是可成瘾的。
最开始少量的用,不仅无害还有利。可时日久了,沉迷于某种感觉,就会渐渐喜欢,继而依赖。桐桐用心的烹饪着,第二天在城门口跟四爷汇合,四爷给了桐桐一张美人图,桐桐带着肉和美人图往轩辕坟去了。
而四爷继续去娘娘庙‘虔诚祈求’。
肉经过炖煮,极其美味。
琵琶精大快朵颐之后,这才看那美人图,摇身一变,便成了丰腴热烈的美人。
桐桐低声跟狐狸精说:“我知大姐要去陪伴大王,故而,迷惑了姬昌的儿子,使其将姐姐的画像送给了大王!大王一见倾心,着人寻找。而今,北伯侯崇侯虎已带人找寻大姐去了……”
狐狸精‘嗯’了一声:“当真?”
“妹妹一心自然是向着姐姐的!这世间大神通者极多,妹妹也怕被谁给盯上,富贵未曾享用,便丧了命!如此,岂不是可惜?”
“二妹的情分,姐姐记下了。”
桐桐一礼:“那……妹妹等着姐姐的好消息。”
“去吧!”
桐桐被一阵风送至大路上,回头去看,心中不面雀跃:总归是能改变的!至少真正的苏妲己可以活着,不用被这狐狸精杀害附身。
这一日之后,四爷带着人,追着崇侯虎去。他对外的说辞是:娘娘指点,需得往北而行。
言下之意,依旧是崇侯虎抢夺了美人,他要去北伯侯府要人。
有半个月,桐桐每隔五日便出门一次,去娘娘庙挖药材之外,便再未曾出门。
直到这一日,满朝歌都在传:崇侯虎携美复命,那美人不是别人,正是冀州侯苏护之女苏妲己。
桐桐:“……”没有改变吗?什么都没有改变吗?
狐狸精还是杀了真正的苏妲己,用了她的肉身么?
她急匆匆的出府,往王宫的方向而去。
近前了,正准备进宫的四爷暗中朝桐桐摆摆手:无碍!回去吧。
桐桐看那撩起一条缝隙的马车,马车上一双美人目正似笑非笑的看向这边。这不就是美人画上的美人吗?难道无意中画了人物撞了真正苏妲己的相貌?
不可能呀!
大王看着眼前的美人,问崇侯虎:“这是苏护之女?”
“正是!”
大王又看跪在地上不言语的庶子:“此是西伯侯要进献的美人?”
“正是!”
崇侯虎一脸得意:“这本就是臣要献给大王的美人,不想被西伯侯抢了去,要献给陛下邀宠。丢失了美人,却反告本侯抢夺,真真是岂有此理。”
四爷看向帝辛,沉默,不发一言。
帝辛却哈哈大笑:“罢了!今日得妲己,心情正好!赦尔等之罪。”
“谢大王大恩。”
城外溪水之侧,桐桐静静的坐着。流水淙淙,遮挡了四爷的声音:“……崇侯虎以为没有这样的美人,怕纣王怪罪,便想到了其麾下苏护之女苏妲己。
他去找苏护兴师问罪,指认苏护抢夺了给纣王的美人!苏护不认,便要告苏护谋反。而后便着人围了苏护府邸,搜出了一美人苏妲己!并上奏给朝歌。
谁知当天夜里,有人捆绑了‘奸细’,这才发现是一美人,正是画皮狐狸精……”
桐桐便懂了:“用真的苏妲己是盼着纣王一高兴,绕过他的罪过!可找回纣王要的美人,是他的任务。找回之后,他又怕抢夺美人的罪名落在他身上。于是,联合苏护!让狐狸精顶替真正的妲己。
如此,不仅完成了人物,更可以洗清他抢夺美人的罪名。还可以倒打一耙,说西岐抢夺苏护之女在先,所以,所谓的他的麾下抢夺美人,不过是为了夺回自己的美人而已。”
正是如此。
“可纣王要的是西岐臣服!西岐若是为了邀宠而抢夺美人……纣王又为何要治罪西岐?”如此,姬昌、伯邑考还有他这才算是真正的脱险。
故而,北伯侯若是揪住西岐抢夺美人邀宠,越是对西岐有利!
四爷笑了:看!其实是可以改变的。
妲己是个人,也可以是个代号!那个人还活着,换个名字而已。而今这个‘妲己’,是真正的狐狸精了。四爷给桐桐壮胆:“这不仅仅是救了一个无辜的姑娘,对以后的局势怕是也有影响。你想啊,苏护心知宫中得宠之人为假女,且来历不明!他有欺君之罪。
如此之下,他便惜身,怕祸及家门族人。很多决定怕是就不一样了。轻轻的推动一个棋子,便可影响大局。所以,怕什么?”
桐桐蹲到四爷边上,低声道:“……我给狐狸精和琵琶精……用了点东西!”
四爷:“……”他就笑,“你要是做兽医,也是最好的兽医。”
桐桐跟着笑,两人偷偷摸摸,嘀嘀咕咕。良久,她才问:“这纣王……到底是怎么样一个人?”
四爷:“……”他凑到桐桐耳边,低声道:“你说,把一条狐狸放到人身边,会怎么样?”
什么?
“人养着狐狸,是被狐狸迷惑了,还是狐狸被养成了宠物?”
桐桐:“……???”宠物?
四爷看着水流:“他不是昏君,但绝非好君王。暴行就是暴行,那不是狐狸精所诱惑……而是本就如此!宠物嘛,难道不是听主人命而行?”
桐桐:“…………”养一只狐狸精当宠物?
四爷问桐桐:“炮烙之刑,是假的吗?”
不是!
“对!”不是,“谁能逼迫诱导一个帝王如此行事?”红颜祸水吗?
桐桐:“……”是啊!凡是帝王不好,那一定是身边的女人狐媚引诱,怎么能是帝王的错呢?
第1923章苟行于世(8)三更
姬昌被释放,回朝歌府邸。
伯邑考去接姬昌,四爷早于二人回到府邸。他站在府外,恭候姬昌。
姬昌衣衫褴褛被扶下马车,父子相携回了府邸。洗漱更衣之后,一身葛衣的姬昌这才出来。宴席摆上,饭食粗鄙。
四爷扫了一眼:“……”他不想回西岐!光是吃的就遭不住。
姬昌日常穿着饮食一如百姓,每日必抽空去耕作。当然,这与百姓不同。百姓是吃了今天没明天,姬昌是……如此吃,贤明传天下。
恰如此次牢狱之灾,崇侯虎进谗言只是引子,西岐强大君王忌惮是根本,而引发此事的事端便是今儿才跟桐桐提过的炮烙之刑!
炮烙之刑为帝辛所创,此刑乃是竖起一根铜柱,铜柱上抹上油,铜柱下烧着火。将人捆绑于铜柱之上。
火烧铜柱,铜柱被烧的通红,人抱铜柱……上攀不得,油滑不可行,掉下去便是火海。可若不上攀,便这么烙着……直至惨死。
此刑残忍,姬昌便上表启奏:臣愿献上洛河西岸的土地给大王,以换取大王废黜炮烙之刑。
而后,纣王允,炮烙被废除,天下称颂姬昌。而后姬昌入朝歌,位列三公。之后,便有崇侯虎进谗言,姬昌被囚禁入狱。
“此次险象环生……”姬昌看向二子,“还需得尽快离开朝歌才是。”
伯邑考起身:“父亲,此次实乃十二弟之功也。儿子虽多方奔走,然成效甚微。十二弟机敏,窥其密事,继而扭转乾坤。”
就比如,那美人图为何画的是苏家女,他不得其解,那便只能是雍叔窥伺机密,见机行事。
姬昌朝十二微笑,只示意:“用膳!日后再论。”
“诺!”
“诺!”
用饭罢,伯邑考亲自服侍父亲休息,四爷便自行退了:得留在朝歌,不能把桐桐扔下。再是好的兽医,野兽凶悍起来,是真会要命的。
况且,帝辛既为人皇,其他妖魔鬼怪便不敢轻易放肆。只要纣王不舍自己,那便不怕有谁处于好奇或是觊觎而对自己和桐桐下手。
可怎么才能留在朝歌,不跟着回去呢?
四爷拍打的额头,扇了扇被风吹过来的烟……烟?烟!
如今这居住环境,当真是不好。
摘星楼是谁在翻修?杜元铣!
杜元铣能活吗?此时王宫内妖气四溢,此人既然能够看出桐桐的不同,又能看出狐狸精进出王府,那自然也能够看出王宫有妖气。既然有妖气,这人的嘴又藏不住事,此事焉有不奏报君王之理?
这般想着,四爷就又看向女娲庙:“……”
有趣吧!狐狸精连朝廷的司天台都瞒不住,为何还要派遣它前去?
或是给了隐藏妖气的法宝也行呀!
可偏偏就没有!作为朝臣,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如实奏报,何错之有?
自己因为自保,因为保桐桐,可杀此人!自己对其恨不能除之而后快,但与此人这般获罪,却全然无关。
王宫有妖气,杜元铣看见了,自然要管。管了,狐狸精为了留下来继续任务,自是要设法害杜元铣的。
这个……很难想到吗?
此时,杜元铣若死,是谁之过?
君王?狐狸精?亦或是……
四爷闭眼:“……”芸芸众生,皆如蝼蚁!神看人,一如人看蚁。
人走路,不会在意踩死了几只蚂蚁!一如神的任何决定,亦不会在意死了几个人。
神打个喷嚏,带给人的可能是疾风骤雨,山洪海啸;一如人泼出去的一桶水,之于蚂蚁而言那便是灭顶之灾。
四爷胸中翻涌,心绪难平。
正院中,龟甲落地,姬昌俯身一观,手指来回掐算,而后看向十二子所在方向:此子是变数!变数隐含不吉。
为何?
救父于危难,周旋于朝堂,孝行于先,才德兼备,智谋机变,为何隐含不吉之相?
若为西岐,便不该带其归西岐。
可若此子不回西岐,又该如何安置?
夜枭啼叫,夜难安枕。
杜元铣眺望王宫,妖气弥漫。
他急忙起身写奏表:王宫异相,当施仁政聚人心人气,方能百邪不侵,妖邪不近!
第二天,桐桐将炖好的红烧肉提着,去给比干和艰伯送去,家臣低声道:“正有贵客。”
“何人?”
“上大夫梅伯。”
桐桐站在外面等着,里面传来比干的声音:“……上大夫直言上谏,实乃忠贞之举。可忠言逆耳,直斥君王,怕是要招来杀身之祸!”
“文臣死谏!若人人畏死而不言,朝廷要大臣何用?”梅伯说完,拂袖而走,“下官这便进宫,求见大王。”
桐桐避让一步,看着一中年长须男子疾步走了出去:原来这就是梅伯。
梅伯因直言劝谏,而被纣王给杀了!不仅杀了,还将其剁成肉酱。
桐桐出言:“朝臣以谏,正君王德行而利于天下!上大夫不惜触怒君王,直言以死谏,然则身死成全己身,得一忠直之名。朝堂少一谏臣,君王谁来匡正?此利君王乎?利天下乎?”
梅伯站住脚,转过身来:“女郎便是得女娲娘娘庇佑之女?”
桐桐浅行礼,颔首以对。
“女君之言,入耳入心!其言之善,颇有动人之处。然则君王若是宁杀臣亦不改其心其行,那为臣者更该以死而警天下人心。”说完,郑重还礼,而后转身大踏步而去。
桐桐:“……”
她回望比干:“祖父!”这个人这么走了,是真的会死的。
比干招手,叫孙女近前来:“祖父心甚慰,你能说出这番言辞可见心明。”他不妨说几句朝堂事,“杜元铣上奏本,言称宫中有妖气,此乃不祥之兆。”
桐桐:“……”此人若是死了,谁之过?他说的是实话!
“他劝谏陛下当施仁政,以聚人心人气!言君王持身不正,这才给妖邪近身之机!”
桐桐:“…………”这般指责,是狐狸精撺掇要杀此人么?难道不是君王恼羞成怒,而后杀人。“陛下要治罪杜元铣,朝中求情之声不断……可君王未曾采纳,而今,杜元铣已入死牢!此时,梅伯二度进宫……必是已存死志!人生于世间,死得其所,丈夫也!可劝,不可阻!”比干说着,就叹气,“我已尽心,你也已进善言,尽力了,莫要再耿耿于怀。”
桐桐:“…………”
她将饭食奉上,还心说,编造个什么借口,能叫狐狸精把人给留口气。
结果这顿餐饭还未曾吃完,宫中便来人,宣召朝臣进宫。
比干与艰伯当即放下筷子,即可就走。
四爷将姬昌送到宫门口,今日宫内特意宣召,姬昌不得不来。
可谁知,不大功夫,宫墙上出现了好些人,百姓也聚集了过来。桐桐出门打听,随着人群来到了王宫门口。
王宫大门洞开,将士一重重护卫在门前。
桐桐看见门内的大铜柱下不住的倒什么,然后被人抱来了柴草。
刚才还跟自己说话的梅伯,此时被铜锁链锁着,拉着过来。
桐桐:“……”炮烙之刑不是因姬昌献地给废了么?
她抬头看,看向城墙之上。
城墙上,君王居高临下:“西伯侯,你可有异议?!”
姬昌:“……”他缓缓跪下,“大王,您准了臣之所请,废黜了炮烙……”怎可再用?
“大胆!”费仲站了出来,指着西伯侯:“大王仁慈……”之前罪犯皆炮烙,“而今,炮烙之刑罚,只对大逆不道之人!此番宽容,西伯侯还敢有二话?”
姬昌身形晃动,“大王……大王……”两声大王之后,晕倒了。
君王轻笑:“西伯侯身体不支,其子何在?”
“回禀大王,宫门之外。”
“宣召其子,一则以照顾,二则代父观刑!”
而后,桐桐便看见四爷和伯邑考被带了进去,上了城墙:这是要作甚。
伯邑考先去扶住父亲:“大王,小人恳请带父回府。”
“有疾官在,你父无碍!”说着,就看向这兄弟二人,“代父观刑吧。”
四爷站在高处,看的清清楚楚,何曾见过此等惨烈之事?
他心思急转,忙跪下:“大王,小人有下情禀报。”
“哦?说!”
“臣昨夜远观摘星楼,此楼烟不上行……”
“如何?”
“翻修摘星楼,若要烟上行,亭阁楼台四季如春,其阵眼需得反骨为基,需得其血肉活泥锻造。如梅伯这般逆贼,正是阵眼所需上品……小人自荐整修摘星楼,请陛下将此逆贼交于小人之手!小人定会物尽其用,为大王将摘星楼修建的如同仙宫……”
城楼之上,不知多少人对他怒目而视。
“西伯侯贤德之名天下谁人不知,竟是生养下这般逆子!”
“当真是歹毒如蛇蝎,小人之行也。”
……
四爷面无异色,看向帝辛:“大王,请您恩准。”
帝辛将手中重剑拔出,放在这庶子脖颈:“若不成?”
“任凭处置!”
帝辛这才笑了,收回了重剑:“准奏!”说完,转身便走。
城墙之上,散的散,走的走!留下不知道多少句对四爷的谩骂,离开了。
四爷看着梅伯被押下去,那烧起来的炮烙刑具也缓缓熄灭了。
他这才松了一口气,看向伯邑考!伯邑考与他对视,然后低声道:“走!回府。”
四爷起身,跟他一左一右,搀扶着姬昌。
一搭上手四爷就察觉到了,姬昌没晕倒!当时的境况,只怕他是附和不对,不附和也不对,于是,病遁了!
对外,他依旧是贤明的西伯侯。
四爷:“……”
他看向站在外面一直等着的桐桐:“……”我终是有了一些像你的地方,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此等蠢事,我竟然也做下了!
第1924章苟行于世(9)一更
这一日起,四爷的名声彻底坏了。
“女娲娘娘庇佑于他?因与王府女君同行,便假借娘娘之名以邀虚名。呸!”
回府的马车上,依旧能听到谩骂声。
姬昌悠悠转醒,看着自己的这个儿子。
四爷心里叹气,他看向姬昌:“父亲,请将儿子逐下马车!”
“十二!”伯邑考压着声音,“莫要胡闹,回府再说。”
四爷只看姬昌:“沿途谩骂之声不绝!当众将儿子逐出,可保父王声誉!大兄曾说,保父王便是保西岐。”
说着,他跪倒在马车上:“父亲,儿子不孝,自请逐出家门。”
姬昌:“……”他沉吟须臾,便道:“回府。”
四爷:“……”难道我错了?你没想着驱逐于我?你和西岐都需要名声,可养出这等儿子,对你和西岐绝无好处。
但他也未再言语,想看姬昌打算怎么办。
谁知道姬昌病了……请了朝歌所有疾官,姬昌的病症都未曾见变化,故而,整个朝歌都在传:雍叔将姬昌给气病了。
桐桐知道的时候,满朝歌的巫祝都被请去了,言称姬昌怕是大限将至。都在传,家有逆子生生要了西伯侯的命。
她就:“……”原来在这里等着呢。
西伯侯要回西岐,宫中不放人。西岐只示弱臣服还不行,姬昌将死,死乃大事,魂归故土,这是最后的体面。
她叹了一声:看!这就是姬昌。
这才是开创大周王朝的姬昌啊!将计就计,顺势而为。
但那是四爷要处理的事,她也有自己的事忙。
这会子,她在王府的库房里找寻东西。
新夫人问奴婢说:“女君在找寻何物?若有所需,告知便是了,何故劳女君亲寻?”
“似是找寻乐器?”
乐器?
是!桐桐是在看乐器。
库房中有磬、有铙、有镈、有鼓,这都是打击乐。磬是石头做得,铙和镈是青铜器,鼓是木材和蟒包裹出的鼓面。
桐桐把手从这些乐器身上拿开,而后看见的是埙,王府里的埙有陶制的,有骨制的,也有石制的。
而后是骨笛、骨哨……
桐桐拿了一个石造的埙,一个骨制的笛,这都是自己能尝试着吹的乐器。
而今一般乐器只用在祭祀乐舞、军事指挥、贵族礼仪和巫术上,非一般人家可有。比干府中的乐器种类该是极全的,若是这里没有的乐器,那就应该真没有了。
桐桐回头看了一眼:有打击乐器,有吹奏乐器,唯独没有弦乐器。
而琵琶属于弦乐器。
琵琶精是什么呢?它的本体是一把玉石雕琢的琵琶,物老成精。
当然了,封神的世界就不能深究了。从历史的角度来看,琵琶这种乐器有记载是从汉时起的。考古没发现过商朝有琵琶,文献与甲骨文中没有出现过这个东西的任何线索。
先秦时期有‘琴瑟和鸣’的琴和瑟,这属于弦乐器了,但都不是出现在商朝。
当然了……封神是明朝时期的作品,只当小说看的话,玉石琵琶精……好似没有什么问题。
可现在它出现在这个位面世界里,而这个世界要是一切都合理,那么敢问,琵琶精打哪来的?
在商朝出现琵琶就已经够诡异了,而它经过了很多年,开启了灵识之后又修行了千年,才在商朝时期成了现在的琵琶精……敢问,这个玉石琵琶它打哪来的?
它在这里……就跟自己和四爷的出现一样奇怪。
逻辑推到这里,是不是就证死了。
如果这个世界是合理的,那就得按照它的合理性去思考问题。
不该出现的东西出现在这里,时间线又对不上,她就会想:这把琵琶不会也是意外流落到这个时空的吧?
要不然,说不通呀!
可女娲娘娘敢用琵琶精,就说明她知道琵琶精是外来者。可见,天道有损,就像是有了裂痕,在不知道的什么时间或是什么地方,总也有意外来客。
而自己和四爷绝不是个例。
桐桐对这把琵琶的来历没有兴趣……她只对收服这把琵琶有兴趣。
她再上轩辕坟,拿了好吃的给琵琶精。
琵琶精一副美人的样子……可其实它是乐器,分什么男女?它只是跟狐狸精和雉鸡精在一处修炼,这才给它自己设定了女性而已。
桐桐坐在边上,默默的看着她吃。
琵琶精扭脸问说:“二姐为甚盯着小妹看?”
“你可知你从哪来?”
琵琶精正啃肉的动作一顿,然后摇头:“不知。”
“可见过同类?”
琵琶精摇头,放下了没有啃完的肉。
桐桐叹了一声,问说:“三妹见过我的本体,我能否看一眼三妹的本体?”
“本体?我的?”
“不可么?”桐桐摇摇头,哼起了一段琵琶曲:“不知为何,昨夜耳中尽是这首曲调……不知何种乐器,但听来与三妹之声颇为相似……”
琵琶精蹭的一下站起身来,看着桐桐:“二姐梦中所得之曲?”
“是!竟是真切无比!故而,才来问问三妹,可曾听过此曲?”
话音才落,一把闪着柔和光泽的玉石琵琶显出了真身,悬于半空,而后缓缓的朝桐桐飘过来,落在她的手中。
真是一把琵琶啊!
桐桐握在手中,她虽然不擅乐器,但是也能弹,不过是可着一首曲子弹,弹不出太动人的韵律就是了。
于是,她的手放在琵琶弦上拨动了起来,其声一出,洞穴里钻出许多的小狐狸小雉鸡来,它们静静地匍匐于地,闭着眼听着。
一曲毕,她的手摁在弦上:四爷不仅能做乐器,还是弹奏大家。
此琵琶若是在四爷手上,这便是一件杀人利器!
“三妹,有一人或许知三妹的来历!此曲我只在梦中听闻了一次,梦中有一人,指法我也只学了一二……”
话没说完,琵琶离手,眼前再次出现人形的琵琶精,此时,她没有用美人皮囊,只是急切的道:“何人?何人懂?”
桐桐:“……”
“二姐,太多年……太多年了……我都忘了我是谁了!”
桐桐:“……”是了!知音难觅!再无人弹奏你,你也再未曾发出过乐音。她将包裹展开,“三妹,你也有许多年不曾听过繁华之音了。你的主人曾经带着你走南闯北,你是它的爱物。他一定带着你见过许多风景……”
琵琶精看着那包裹,而后一道光之后,她躺在了包裹上,桐桐把包裹打包,把琵琶包裹在里面。
她还留在城外的溪水边,而后着人去请四爷。四爷来的很快,他怕桐桐有什么急事。却不想一见面还未说话,桐桐就先递过来一个东西。
什么?
他也不言语,只接了过来。
桐桐示意他打开,四爷把包裹放到石头上,小心翼翼的打开!一打开,就看到一把玉石琵琶。
四爷瞪大了眼睛朝后连退了好几步:这是那个妖精吧?你怎么把它给带来了?
桐桐摁住四爷的胳膊,轻轻的点了点:它给你当保镖,如何?
四爷:“…………”你在说什么?
桐桐拉住他:怕什么?你再想想,真不行吗?它就算是成精了,可它也就是个物件。说到底,它就是一把琵琶!无人弹奏,它的威力便不足以发挥出来。
你能叫它更有生命力!有人弹奏它,它才是真的有了魂!
它跟着狐狸精,是劫难。遇到你我,是它的福报。它修炼千年,可不通晓人性。故而,它如一张白纸。
忌讳什么?跟着你的是乐器,也不是女子!你要是愿意,它能化成男子模样。
它护你一程,得一善果,何尝不是它的机缘。
四爷:“…………”你真是胆大!之前想着辖制,才想到辖制的法子,你就想要用人家。
也得亏你怎么想的,怎么会想到拿琵琶精当保镖用?
桐桐朝他笑:它跟咱们同病相怜,咱们才是一类的!
四爷:“…………”他只能顺着桐桐的思路往下想,这么做行吗?
琵琶精不同于狐狸精,狐狸兽性难改,不好辖制;琵琶精则不同,它是物!物之本性不吃人。
于是,他的手放了上去,将琵琶抱了起来,然后坐在石头上。
城外之地,十面埋伏不敢弹奏,只随手拨动琴弦,无曲名之曲从指尖流淌,其音使得鱼跃于溪流,飞鸟驻足……
短短一曲了,四爷将琵琶放了回去。
琵琶不住震颤,弦自动,有音而无情。
桐桐假装没看见琵琶的振动,她自顾自的跟四爷说话:“公子重修摘星楼,此乃大王之令!想必能经常出入宫廷……”
说着,又看了琵琶一眼:知道女娲娘差遣你,但跟着这位公子不仅不耽搁你的正事,还能更容易见到狐狸精,岂不是两全其美?
话音未落,那包袱一折一叠,琵琶自己把自己打包起来,而后飞到了四爷的手边。
四爷:“……”他抓了包袱,背在了身上,看桐桐:把它给了我,你怎么办?这东西用好了,确实有妙用。
桐桐给他使眼色:走你的吧!我自有我的办法。
四爷:“……”能信你吗?这真不是玩的。你那一套几乎没用了。
桐桐叹气,朝他笑笑:放心,去吧!赶紧走吧。
四爷:“……”
桐桐:“…………”她无奈的拉起他的手,在他手心里点着:我若能吸纳他人的灵气或是修为之气,会如何?
四爷:“?”
桐桐朝他点头:我觉得我应该能。
没想着就有多厉害,只想着有一些自保之力。万一可以呢?
四爷:“……”试?这是有风险的!要不你再等等,容我一段时间,回头我就想办法给你把孔雀孔宣弄回来,送你一只孔雀当保镖吧!
第1925章苟行于世(10)二更
琵琶音动,王宫之中狐狸精便有所察觉了。
她朝那个方向看了一眼,而收回视线,便看到闷闷不乐的大王。
“大王,可是因着未曾炮烙那人而不快?”竟是喜欢炮烙人呢?“大王若是喜欢,这又有何难?”
帝辛看着苏美人:“你不怕?”“为何要怕?”苏美人依偎着大王,在他胸膛凑了凑,像猫一般的慵懒,像狐一般的魅惑。
帝辛笑了,挑着美人的下巴:“王后妃嫔皆称此行残暴……”
残暴吗?兽吃人,人吃兽,“有何残暴之处?他们食用鸡鸭牛羊还不足兴,必要狩猎虎豹豺狼……还有狐,取其皮毛……他们何曾觉得自己残暴?他们做不到,为何要逼迫于大王?”
帝辛低头看这美人,她双眼无辜,满是不解,她真的在问:杀狐取皮不残暴,为何杀人炮烙就残暴?
他不由的朗然而笑,将美人置于膝上:“美人所言极是!”炮烙不炮烙,倒是不在意,“你说,能放西伯侯归西岐么?”
狐狸精蹭了蹭大王,乖乖的窝在大王怀里:察言观色,大王不需要别人给答案。
帝辛感觉到胸口微痒,便‘嗯?’了一声,将头发攥在手里拿开。
狐狸精以为这次是问她,她便道:“臣妾在家时,见过父兄围猎。家中也豢养猎犬为用!为了使得猎犬听话,只给肉吃是不行的!需得使其惧怕才可听令。可如何使其听话?杀其同类,方可震慑。”
说着,便扬起头来,一脸求夸的模样:“大王,臣妾之法如何?”
帝辛笑了,揉了揉这美人的脑袋:“想要什么,赏给你。”
“不要什么,就要跟着大王!大王去哪,臣妾就去哪!就这样挨着大王就好……”
“乖!”帝辛未曾起身,只问亲随:“九侯献女……此女如今在何处?”
“在王后宫中。”
“带来,今晚此女服侍……”说着,便摸了摸苏美人的脸蛋:“你不走,与九侯女一同服侍,可好?”
苏美人欢天喜地:“好啊!听大王的。”
九侯女被带来,听闻大王之意,忙跪下:“大王……恕难从命。”
狐狸精赤脚走了下去,抬起此女脸庞:“大王之命,岂能违背?你为何不愿与我一同服侍大王?你若违背大王,便难活了。”
真的!我感觉大王想杀你!
“妹妹,你与我一同服侍大王可好!昨日在宫中我还见到你了,你给我行礼,赠我秋菊,我愿意与你一起……好不好?”
九侯女看向这位美人:“冀州侯苏护乃一方豪杰,其女必为大家闺秀。此等无耻之言,怎能出自苏美人之口?此举……与牲畜何异?”
狐狸精便冷了脸:“牲畜?”她冷笑了起来,转脸就一脸委屈的看向大王,怪不得大王想要杀她,她果然可恶!
于是,她走过去,无骨一般缠住了大王:“您听听,她骂臣妾是牲畜!您要给臣妾做主呀!”
帝辛喜欢起这个小美人了,她果然是善解人意,“既然欺负于你,那自然是不能容她的。”他一边说着,一边抚摸着苏美人的长发,随口便吩咐:“拉下去,即刻处死。”
九侯女愕然的看向大王:“大王——大王——大王以何罪处死臣妾。”
“不喜YIN!”帝辛看向此女,“既如此,何必入宫?”说完,一挥手,人便被拉下去了。
狐狸精站在高处往下看,那女子果然被砍了头颅:好好活着不行吗?为何要自寻死路?
她回身去看大王,大王已经下令,缉拿九侯!其女不能诚心侍奉,此乃九侯不忠,故而:缉拿九侯,施以醢刑!
狐狸精跟着大王去看行刑,一脸好奇和性味。
“不怕?”
“不怕!”原来醢刑是将REN剁成肉酱呀!大王喜欢看这个吗?那倒是可以有很多好玩的刑罚献给大王,大王一定喜欢。
九侯夜半被缉拿,被押来就看到女儿的头颅和尸身分开,再看看刑具这才知道大王反复无常,便是献女也不能躲过这一劫。
他大笑而后咒骂:“无道昏君!你言而无信,残暴兽性……”
“将他的舌头割了!”狐狸精冷笑,“竟敢辱骂大王……拉了手脚先行醢刑……”就得叫他看着他是怎么变成肉酱的。
……
第二日,九侯被行了醢刑,已然身死的事才昭告天下。
桐桐:“…………”九侯是三公之一呀!什么司法审讯,在而今是没有的。只要你被逮住了,君王可以以任何理由,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杀你。
这世道,不苟着行吗?
这件事传来,她看着案板上剁好的准备做丸子的肉泥,就有点反胃。
比干和艰伯已经进宫了,桐桐担心的是四爷那边。帝辛此举还是要剪除西伯侯的羽翼:你们不是暗中勾勾搭搭吗?以为服软了,就信你们了?放你西伯侯离开可以,你的盟友却非杀不可。
可却不知道,在比干进宫之前,鄂侯也死了。
鄂侯乃是南伯侯,他听闻九侯遭遇,便最早进了宫!不知发生了什么,等其他众臣到的时候,鄂侯已经被施以脯刑!
脯,肉干也!
等比干回府,桐桐就从家臣那里听说了。她看着她挂在火上的烤肉……一时没忍住,蹲下呕了起来。
老媪忙叫人将这些肉食先收了,扶住了女君:“您稍歇……”
桐桐看向府外:下这般重的手,只怕姬昌没那么容易过关!
是!帝辛驾临西伯侯府。
他看向躺着的姬昌,好似真命不久矣了一样。
然后再看向他的二子,指着四爷:“此子立下军令状,若是做不到,必领死罪。”说着,就看向伯邑考,“听闻,有一偏方。父亲病重,以子为药引,便能药到病除。”
四爷:“……”他看向姬昌,姬昌连连摇头,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一句话也似是说不出来。
伯邑考:“……”他抬头看向君王:“大王之方,必为良方。”
“哦!这么说……这是愿意为你父做药引了?”
“身为人子,无以为报!以肉还父,有何不可。”这不是注定的命运么?他重重叩首,然后起身,“父亲稍候!”
说完就往外走。
姬昌眼泪长流,嘴里呜呜有声。
四爷:“……”他抽出手中短剑,拉住伯邑考的手,‘蹭’的一下,一块肉便被削了下来。
伯邑考惨叫之声不绝,血流如注。
四爷却说:“此方不知剂量,怕大兄糊涂,以求速死以救父,故而斗胆相拦!速死固然少受苦痛,然则……为我父之疾,需得大兄这般苦痛的活着……明日若还须药引,再割不迟……”
说着,便喊家臣:“带大公子下去!”他自己亲自捧了那皮肉,“父亲,儿亲手为您烹饪。”
姬昌:“…………”
帝辛眯眼,眼里颇多玩味,“去哪里?就在这里做吧……”
四爷:“…………”姬昌不忌讳,但自己忌讳。
此时,耳边一个清越的男声说:“公子,我助你替换成兔肉,可好?”
这是琵琶的声音。
四爷‘嗯’了一声,肉入瓦罐时,已然变成了兔肉。
肉汤炖好,他亲自捧过去,看向姬昌:“父亲,大王有令,岂可不从?”
姬昌看着眼前的儿子,他吃了肉,也喝了汤,然后看向君王:“谢大王!”
帝辛肆意而笑:“既如此……西伯侯便回西岐去吧!”说完,扬长而去。
四爷行礼:“恭送大王。”
姬昌在确定人走之后,扣住了喉咙,‘呕’的一声,全都吐出来了。
在暗处的琵琶精撇嘴,轻轻一点,那呕吐物便幻化成一只兔子,蹦蹦跳跳的逃走了。
姬昌愕然,忙道:“速去瞧瞧大公子……儿啊……我的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