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0章 对策
绝对的死寂。
七彩的琉璃大地蔓延至视野尽头，光滑如镜，倒映着昏黄永恒的天空，散发着一种诡异而瑰丽的光泽。所有残骸、遗迹、战斗的痕迹，乃至那恐怖的重力，都仿佛被那场毁灭性的爆炸彻底抹去，只剩下这片令人心悸的空白。
焦黑的帝国星舰碎片散落其间，如同落在琉璃棋盘上的几粒尘埃，微不足道。
唯有那爆炸中心点，一道细微的、不断扭曲闪烁的黑色空间裂缝，如同这道完美琉璃镜面上唯一的瑕疵，散发出令人不安的虚无气息。
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
不知过了多久，一片焦黑的、较大的帝国星舰碎片旁，那枚黯淡无光的巡天戒指微微动了一下。
覆盖其上的琉璃粉尘簌簌滑落，戒指下方，一只焦黑破损、却艰难掐着诀的手微微颤抖。微弱的、几乎熄灭的翠绿光华，混合着一丝淡金色的生机，如同风中残烛，在那只手的指尖顽强闪烁。
是青瓷。
她大半边身子都被琉璃化的物质覆盖、掩埋，气息微弱到了极点，神魂之火黯淡，仿佛随时会熄灭。但在最后关头，她体内残存的乙木生机与暗日圣果的一丝余韵，加上巡天戒指最后的庇护，让她吊住了最后一口气。
她艰难地、一点点地催动着那微不可查的生机，如同最耐心的工匠，缓慢修复着自身几乎彻底破碎的躯壳和经脉。这个过程痛苦而漫长，每一次灵力的微弱流转都带来撕裂般的剧痛。
她的目光，始终落在身旁另一个被琉璃覆盖的身影上——张九思。
他依旧昏迷，但情况似乎比她好上一些。暗日圣果的大部分力量都用于镇压和净化魔心，残余的生机在他体内自行流转，护住了他的核心本源，并极其缓慢地修复着他的伤势。他体表那狰狞的魔纹已经彻底消失，脸色虽然苍白，却恢复了平静，呼吸悠长。
时间一点点流逝。
在这片绝对的死寂中，唯有那一道空间裂缝，如同呼吸般，缓缓脉动，时不时溢散出一丝精纯却混乱的虚无能量。
青瓷的恢复速度慢得令人绝望。在此地，没有灵气补充，全靠自身一点点硬熬。她焦灼地看向那道空间裂缝，一个念头不可抑制地升起——那裂缝背后，是否是另一方世界？是否有灵气？是否是生机？
但裂缝散发出的虚无气息太过危险，让她不敢贸然靠近。
又过了许久（或许是几天，或许是几个月），张九思的眼睫颤动了一下，缓缓睁开了眼睛。
初时的迷茫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锐利与警惕。他瞬间感知清楚了自身状况和周围环境，目光落在身旁艰难疗伤的青瓷身上，眼中闪过一丝复杂。
“别动……节省……力气……”青瓷的声音沙哑微弱，如同蚊蚋。
张九思微微颔首，立刻内视。体内情况依旧糟糕，但魔心被那道金色光网死死封印，不再构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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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胁。暗日圣果的生机与建木本源、世界树死意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正在缓慢修复道基。
他尝试运转功法，却发现此地毫无灵气，反而那无处不在的琉璃大地中，蕴含着一丝极难汲取的、沉重惰性的能量残余（星髓神铁爆炸残留）。
他目光扫过那焦黑的帝国碎片，又看向那道空间裂缝，眉头紧锁。
“此地……不宜久留。”他声音低沉沙哑，“帝国不会放弃，更大的追兵迟早会来。那道裂缝……或许是唯一出路。”
青瓷艰难点头：“但……太危险……”
“别无选择。”张九思挣扎着，一点点震开体表的琉璃覆盖，盘膝坐起。他伸手，将那枚黯淡的巡天戒指吸到手中，尝试注入一丝微弱的生死道韵。
戒指毫无反应，受损极其严重。
他沉默片刻，将戒指戴回手上，然后双手虚按在琉璃地面，生死道种缓缓逆向旋转，尝试强行抽取地下那惰性能量。
过程极其艰难，效率低下，且能量入体后需要耗费巨大精力转化，但总算有了一丝能量来源。
他先将转化来的微弱能量渡给青瓷，助她稳定伤势。
两人在这死寂的琉璃平原上，开始了漫长而艰难的恢复与等待。如同两块顽石，汲取着微不足道的养分，默默积蓄着力量。
期间，那空间裂缝偶尔会剧烈波动一下，喷吐出一些光怪陆离的碎片景象——有时是破碎的星辰，有时是扭曲的阴影，有时甚至是模糊的、无法理解的战斗画面。每一次波动，都让两人心惊肉跳，却又隐隐期待。
终于，在休养了不知多久后，两人的伤势都恢复了三四成，拥有了一定的自保之力。而那道空间裂缝，也似乎进入了一个相对稳定的时期。
“就是现在！”张九思站起身，目光决然地看向那裂缝。
青瓷也勉强站起，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坚定。
没有多余的话语，两人互相扶持着，一步步走向那如同恶魔之眼的裂缝。
越是靠近，那股虚无的吸力就越强，同时还有一种混乱的、撕裂一切的空间风暴蕴含其中。
在踏入裂缝的前一刻，张九思最后回头看了一眼这片死寂的琉璃世界，以及那些帝国的残骸。
帝国的仇，他记下了。
下一刻，两人毅然踏入了那扭曲的黑暗之中！
轰！
熟悉的、却更加狂暴的空间撕扯感瞬间袭来！这一次，没有了古阵的保护，他们需要直接以肉身抗衡空间乱流！
噗！噗！
两人几乎同时喷出鲜血，刚恢复的伤势瞬间加重！护体灵光如同纸糊般破碎，身体仿佛要被寸寸撕裂！
青瓷尖叫一声，险些被一道巨大的空间碎片卷入虚无。张九思一把将她拉回，用身体硬生生扛住了那碎片的切割，后背瞬间血肉模糊！
“抓紧我！”他低吼一声，生死道种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灰绿色的道韵将两人勉强包裹，在狂暴的乱流中艰难前行，如同怒海中的一叶扁舟。
这裂缝后的通道比想象中更长，更危险！无数空间陷阱、能量漩涡遍布其间，甚至还有一些游弋的、由纯粹空间之力构成的恐怖生物阴影！
两人一次次险象环生，伤势不断加重，全靠一股求生意志和彼此扶持才没有倒下。
就在他们几乎油尽灯枯，意识都要模糊之时，前方突然出现了一点亮光！
出口！
两人精神一振，拼尽最后力气冲向那亮光！
噗通！噗通！
两人如同破布娃娃般从空中坠落，重重摔落在坚实的地面上，彻底失去了意识。
不知又过了多久。
张九思率先醒来。
剧痛！全身如同散架一般，经脉多处断裂，道基再次震荡。他艰难地环顾四周。
这里似乎是一处山谷，草木葱郁，空气中弥漫着……精纯而温和的天地灵气！虽然比不上建木世界，却远比荧惑古迹和那死寂星球浓郁得多！
得救了？暂时安全了？
他心中一松，随即立刻看向身旁的青瓷。她伤势更重，气息微弱，昏迷不醒。
他急忙挣扎着坐起，想要运功为她疗伤。
然而，就在他刚刚引动一丝天地灵气之时——
嗡！
山谷四周的山壁上，突然亮起无数玄奥的符文！一个庞大无比的困阵瞬间被激活，无形的壁垒骤然升起，将整个山谷彻底封锁！
紧接着，数十道强横的气息从山谷各处升起，一道道身影或驾驭遁光，或徒步奔行，从四面八方围拢而来，将他们二人牢牢包围在中心！
这些人穿着统一的制式青色道袍，修为最低也是金丹境，为首几人更是气息渊深，赫然是元婴甚至化神期的修士！他们神色冷峻，眼神锐利，手中法器光芒吞吐，充满了警惕和……敌意？
“禀长老！空间异动源头已找到！发现两名非法入侵者！身份不明，伤势严重！”一名弟子对着为首的一位长须老者恭敬禀报。
那长须老者目光如电，扫过张九思和青瓷，尤其在感受到张九思体内那深藏的、迥异于此界法则的生死道韵和魔气封印时，瞳孔微微一缩。
“好诡异的气息……非仙非魔，似生死同体……还有空间波动残留……”他抚着长须，声音威严冰冷，“说！尔等是何人？从何而来？擅闯我‘青木仙宗’禁地，有何图谋？！”
青木仙宗？禁地？
张九思心猛地一沉。
刚出狼窝，又入虎穴？而且看这架势，此地绝非善与之辈！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伤势和警惕，脑中飞速思索着对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