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6章 交易(第2页)

 这古树通体呈暗金色，树干直径恐怕有千丈，高度更是难以估量，树冠早已消失，只剩下光秃秃的、扭曲向上的主要枝干，如同指向苍天的绝望手臂。树身布满裂痕，没有任何树叶，散发着浓烈的苍凉与死寂之气，与周围磅礴的生机环境形成了极其鲜明的、令人心悸的对比。

 而在枯树的根部，缠绕着无数粗壮的、依旧翠绿欲滴的藤蔓——正是他们脚下这建木残枝的主体！这些充满生机的藤蔓如同枷锁，又如同血管，紧紧缠绕着枯死的巨树，似乎在从树中汲取着什么，又似乎在向树中输送着生机，形成一种极其复杂且诡异的共生状态。

 枯树之下，平台之上，静静地坐着一位“老者”。

 他并非人类，身体仿佛是由古老的、布满苔藓的岩石和依旧坚韧的枯木纠缠而成，脸上只有大致模糊的五官轮廓，一双眼睛则是两颗嵌入其中的、黯淡无光的黑色宝石。他身穿由巨大叶片和藤蔓自然形成的袍子，一动不动，仿佛已经在此地坐化了万古岁月。

 然而，当张九思和青瓷的目光落在这“枯木老者”身上时，两人心中同时巨震！ 他们感受到了——虽然极其微弱，几乎如同风中残烛——但那浩瀚、古老、带着好奇探究意味的意志源头，正是来自这位看似毫无生命气息的老者！

 那之前出现的、如同星辰般巨大的猩红目光，或许只是他意志的部分显化？

 引领他们前来的小精灵们变得无比安静和恭敬，纷纷从光鸟上下来，匍匐在地，向着老者的方向行礼，然后悄无声息地退入了周围的灵雾之中。

 青瓷扶着张九思，站在原地，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就在这时，那枯木老者镶嵌着黑色宝石的眼眶中，毫无征兆地，缓缓亮起了两点微弱的、却无比深邃的幽光。

 一个苍老、枯槁、仿佛亿万年来未曾开口、带着浓郁岁月尘埃感的意念，直接同时在两人的识海中响起，并非语言，却能让他们清晰理解其意：

 “外来者……蕴含‘终焉’的种子……与‘涅槃’的火花……有趣……”

 老者的目光

 priarily

 落在张九思身上，更准确地说，是落在他那只被符文封印的右手上。

 “古老的伤痛……宇宙的疤痕……竟被生灵所承载……奇特……”

 他的意念断断续续，似乎每一次表达都需要耗费巨大的气力。

 张九思强撑着站稳，艰难地拱手行了一礼：“晚辈张九思（青瓷），误入前辈宝地，多谢前辈先前出手相助之恩。”

 老者那宝石眼中的幽光微微闪烁了一下：“恩？……非恩……交易……”

 “交易？”张九思心中一凛。

 “汝等……所见……”老者的意念引向那棵被建木藤蔓缠绕的巨大枯树，“……‘世界树’亚尔夫海姆之遗骸……亦为……吾之囚笼与躯壳……”

 世界树？亚尔夫海姆？张九思和青瓷心中再次掀起狂澜。那是不同于洪荒仙界的、其他神话体系中的至高神树！竟然也崩毁于此，并与建木残枝形成了如此诡异的状态？

 “吾……建木之灵……亦或……残梦……”老者的意念带着一种深深的疲惫与迷茫，“……借祂遗骸苟延……亦镇封祂最后死意……无尽岁月……平衡渐失……吾之生机……滋养祂之死寂……终有一日……吾将被彻底同化……死寂将席卷此界……重返寰宇……”

 张九思瞬间明白了：“前辈是想……让我们帮忙打破这种平衡？”他看向自己右手那代表寂灭的符文。

 “汝掌中……微末‘终焉’……虽险……却可……点燃……”老者的意念聚焦在那枯树之上，“……点燃祂彻底沉寂的核心……助其完成最后的‘安眠’……释放吾之生机……亦或……”

 老者的意念变得有些复杂：“……亦可能……引燃自身……加速一切毁灭……”

 “此举于我等有何益处？”张九思冷静地问道。他从不相信无缘无故的馈赠。

 “‘安眠’成功……吾可剥离……部分建木本源……助汝彻底融合那‘疤痕’……掌控而非被控……甚至……重塑汝之道基……”老者的意念扫过张九思破损的暗寂道种，“……至于女娃……涅槃真意……可得完整先天乙木传承……”

 “若失败？”

 “……一同……归于死寂……”老者的回答冰冷而直接。

 巨大的抉择摆在面前。风险极大，但回报也无比诱人。不仅能解决自身的致命隐患，更能获得天大的机缘。

 张九思看向那棵死气沉沉的巨大世界树遗骸，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令人灵魂战栗的腐朽与终结之力，那绝非他手中这点微末的寂灭之力可比。想要点燃它，无异于用火柴去点燃一片冰冷的海洋，成功率微乎其微。

 但他又看了一眼身边气息依旧虚弱的青瓷，看了一眼那彻底灵灭、仅存坚韧剑体的斩枷之刃。

 他们没有退路。外界强敌环伺，归墟的威胁如芒在背，自身更是重伤濒危。错过这个机会，或许再无翻身之日。

 沉默良久，张九思死寂的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好。”

 “此交易……”

 “我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