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你还说是贺表?
只见赵孟静跌跌撞撞地冲进殿门,手中拿着一份贺表,上气不接下气地喊道。"来…来了,蔡荃的贺表来了!"
曹至淳见状,脸上顿时堆满了笑容。
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去,一把从赵孟静手中夺过贺表。
随即一个利落的滑跪,膝盖在金砖地面上划出两道痕迹。
直接就跪在了朱厚聪的软榻前。
"主子普天同庆。"
曹至淳尖着嗓子喊道,双手将贺表高高举过头顶。
"蔡荃这份贺表也呈上来了。"
朱厚聪慵懒地斜倚在软榻上,对曹至淳夸张的表演视若无睹。
他头上歪歪斜斜地戴着草环,模样甚是滑稽,却浑不在意。
只是目光犀利的盯着眼前的贺表。
接着,他缓缓伸手接过贺表,映入眼帘的赫然是"刑部主事臣蔡荃请奏"几个工整的大字。
熟悉的味道啊!
但他还是决定要看。
即便蔡荃满嘴喷粪,他也想看看到底有多脏!
朱厚聪的嘴角微微上扬,慢条斯理地展开贺表。
里面果然不是贺词,而是一份奏疏:
臣闻古之明君,以天下为公器,以兆民为子息。
故台榭不过容膝,食不重味,衣不杂彩。
今陛下役万夫以雕璇题,竭府库而饰椒壁,使农泣于野,工叹于廛。
岂知琼林之树,皆民膏为根?
《尚书.五子之歌》曰:"民惟邦本,民惟邦本。"
今我大梁,畚锸未停,饥殍未掩,而陛下一意修玄,侈兴土木。
穷奢极欲,何以加焉!
陛下以黄屋为私箧,视赤县为内帑,此何异竭泽而渔,焚林而猎?
……
蔡荃的贺表字字如刀,句句见血,通篇直指朱厚聪穷奢极欲的恶行。
修一座万寿宫,动辄耗费几百万两白银。为满足一己私欲,对江左百姓敲骨吸髓,将黎民膏血视作私产,肆意挥霍无度。
字里行间更痛斥他不恤民艰,只知道窝在精舍修玄。
顺带把晓梦的骂了一遍,说她是什么祸国殃民,蛊惑圣天子的妖道。
言辞之犀利,就差指着朱厚聪的鼻子骂了。
此刻,朱厚聪终于体会到嘉靖帝面对海瑞《治安疏》时的心情了。
就像被人强行喂屎了一样难受。
这哪是贺表?
分明是往他脸上甩的一记响亮耳光!
朱厚聪越往后看,目光越来越深邃。
好一个蔡荃!
若这字字血泪皆是出自本心,倒真是大梁朝难得的栋梁之臣。
有此等直臣在朝,江山可再稳几十年。
可若是这背后有预谋,有人指使…
到底有没有文章,审过就知道了。
他不介意先让蔡荃吃点苦头。
"反了!反了!"
于是朱厚聪龙目一瞪,霸气侧漏,暴怒道。
头上的草环应声落地。
楼之敬他们即便隔着帷幔仍能感觉煌煌天威。
"是谁在背后指使蔡荃?"
嘴里吐出的每个字,都像重锤砸在众人心头。
那明帷幔后透出的森然杀气,让一众朝臣的后背都被冷汗浸透。
"这是要逼朕下罪己诏,逼朕退位啊!"
"查,查出这个蔡荃的背后指使。"
殿外的赵孟静听得这声怒喝,冷汗瞬间浸透了中衣。
作为刑部尚书,主事官员上这样的奏章,他岂能脱得了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