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棋子与棋手

那宏大冰冷的意念，仍在萧羽识海中回响，如一口亘古不化的寒钟。他知道，斩杀这个骨杖老者，不过是剪除了一根微不足道的触须。在那无尽的黑暗背后，一尊真正的恐怖存在，已经将目光投向了这片人间。

就在此时，耶鲁鸿基父子对视一眼，竟不顾一切地翻身上马，朝着远方疯狂逃窜。

亲卫统领正欲下令追击，却被萧羽抬手制止。

“不必了。”萧羽的声音很淡，“被污染的棋子，留着，还有用。”

他看着两人消失的方向，眸光深邃。

他要看看，那藏在幕后的棋手，究竟想下怎样一盘棋。

一个月后。

西秦前线大营，萧羽端坐帅位，手中捏着一份来自黑冰台的密报。

情报上的信息，诡异而矛盾。

吐谷浑向东突厥、薛延陀的求援，尽数失败。两大汗国非但没有出兵，反而陈兵边境，一副严防死守的姿态。他们畏惧的不是大唐，而是那场发生在吐谷浑王庭，几乎献祭了一国高层的“魔神降临”。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吐谷浑将分崩离析之际，本该沦为丧家之犬的耶鲁鸿基，却奇迹般地重返王庭，收拢了权柄。

他以雷霆手段，强行抽调了防备北境异族的所有兵力，集结起一支号称三十万的庞大军队，由吐谷浑第一名将莫仁统领，陈兵于曲逆，摆出了一副与大唐决一死战的架势。

更诡异的是，那个同样被魔气污染的太子耶鲁宏，竟被任命为监军，随军出征。

“侯爷，吐谷浑王疯了！”丘行恭在一旁沉声道，“他们北境空虚，一旦突厥南下，便是万劫不复！他这是在饮鸩止渴！”

萧羽将密报放在桌上，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

“他不是疯了。”

“他是被线牵着，不得不如此。”

他站起身，走到地图前，目光落在曲逆的位置。

那幕后的棋手，不在乎吐谷洪国家的存亡，它只想用这三十万人的血肉与灵魂，在曲逆这个地方，再为他献上一场盛大的祭祀。

一场，专门为自己准备的祭祀。

“传令丘行恭，你率五千精骑，北上巡防，谨防异动。”

“侯爷！那曲逆的决战……”

“我一人，足矣。”萧羽的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他要去的，不止是战场。

更是一场，跨越千里的……约会。

曲逆，吐谷浑大军中军帐。气氛压抑得仿佛凝固。

“大王疯了！太子也疯了！”须发皆白的老将莫仁，一拳砸在案几上，虎目赤红，“唐军兵锋正盛，主帅萧羽更是有神鬼莫测之能！我军军心动荡，此时决战，与送死何异！必须据城坚守，拖延时间，方有一线生机！”

帐下，太子耶鲁宏却发出一声嗤笑，他面色苍白，眼中燃烧着一种病态的狂热。

“老将军，你怕了？”他站起身，声音尖锐，“我吐谷浑的勇士，只有战死的，没有吓死的！那萧羽不过一黄口小儿，凭什么高高在上！父王说了，此战，必须胜！我要亲手拧下他的脑袋！”

他的眼中，没有对家国的忧虑，只有对萧羽深入骨髓的嫉妒与怨毒。那不是属于一个王子的情绪，而是一种被外力扭曲、放大的纯粹恶意。

莫仁看着眼前这个仿佛换了个人似的太子，心中涌起一股深深的无力与悲哀。

他知道，吐谷浑，完了。

“传令！”耶鲁宏抽出腰刀，指向帐外，“全军出击！与唐军决一死战！违令者，斩！”

旷野之上，两军对垒。

三十万吐谷浑大军，黑压压一片，却士气低迷，阵型散乱。

而对面，唐军虽只有数万，却军容鼎盛，黑甲如山，杀气直冲云霄。

大战，一触即发。

吐谷浑的冲锋，与其说是进攻，不如说是一场混乱的溃逃。

而在唐军阵前，萧羽只是轻轻抬起了手。

“攻。”

一个字，如九天惊雷。

早已演练了无数遍的攻伐战阵，瞬间启动！唐军如一柄烧红的利刃，轻而易举地切开了吐谷浑那腐朽的阵线。

屠杀！

这是一场毫无悬念的屠杀！

不过短短数个时辰，吐谷浑大军便被彻底击溃，分割，包围。

中军帅旗下，耶鲁宏看着眼前的一幕，状若疯魔地嘶吼着，命令亲卫继续冲锋，却被身旁绝望的莫仁死死拉住。

就在此时，一支精锐骑兵如离弦之箭，从侧翼杀出，直奔帅旗而来。为首一员猛将，手持双锤，正是王虎！

“保护太子！”莫仁嘶吼着拔刀迎上，却被王虎一锤砸飞了兵器，数名猛虎军士卒一拥而上，将其死死捆住。

王虎冲到耶鲁宏面前，一把将他从马上拽了下来。

“带走！”帅帐前，耶鲁宏与莫仁被押跪在地。

萧羽缓步走到耶鲁宏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你想杀我？”

耶鲁宏眼中喷火，猛地张嘴，竟是要咬舌自尽！

萧羽屈指一弹，一道金光没入他口中，耶鲁宏顿时浑身一僵，连动一下舌头的力气都没有了。

“死，太便宜你了。”萧羽的声音冰冷，“我会把你送回长安，让你像一条狗一样，跪在你最嫉妒的人面前。你的余生，将在无尽的悔恨与屈辱中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