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她看着眼前这两个哭得梨花带雨的主仆，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清澜，你先起来……” 

 罗氏长叹一声，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 

 “这事……二舅母会查清楚的……你放心，我绝不会冤枉任何一个人……” 

 她顿了顿，又看向赵芊芊， 

 “芊芊，你也别哭了……这事……也不能全怪你……” 

 “二舅母……” 

 晏清澜缓缓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罗氏， 

 “事到如今，清澜已经不想再追究什么了……只求二舅母，不要责罚夏竹……她是真的一无所知……” 

 她顿了顿，像是下定了决心， 

 “这件事……就当是清澜的错吧……只要能平息二舅母和表妹的怒火，清澜……愿意承担所有的责罚……”罗氏这话一出口，自己都觉得舌头发苦。 

 要打要罚？ 

 别开玩笑了！ 

 晏清澜这小身板，风吹吹都能倒，哪禁得起折腾？ 

 就算晏清澜真犯了什么错，她敢罚吗？ 

 万一罚出个好歹，她这辈子都别想安生了！ 

 更何况，错的又不是晏清澜！ 

 罗氏头疼欲裂，她揉了揉眉心，目光扫过晏清澜和夏竹主仆二人。 

 这俩人，一个比一个会装可怜。 

 窗外，秋风萧瑟。 

 几片枯叶被风卷起，在空中打着旋，最终无力地坠落。 

 罗氏的目光落在窗外，心里却想着晏清澜。 

 她觉得晏清澜就像这风中飘零的落叶，随时都会被吹走。 

 但落叶还能让她觉得凄凉，晏清澜却只会让她觉得心烦！ 

 罗氏深吸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努力挤出一个僵硬的笑，看着晏清澜： 

 “好孩子，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你受了委屈，舅母怎可能对你下狠手？” 

 罗氏朝晏清澜伸出手， 

 “来，快起来，地上凉。” 

 这话里的关切，有几分真，几分假，只有罗氏自己知道。 

 晏清澜听出了罗氏语气里的不耐烦，却装作没听懂。 

 她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看着罗氏，试探着问： 

 “真的……不罚我？” 

 罗氏还能说什么？ 

 她只能扯出一个更僵硬的笑： 

 “当然，舅母疼你还来不及呢。” 

 晏清澜这才缓缓起身，只是身子还在微微发抖。 

 她垂着眸子，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一阵风吹过，晏清澜单薄的身子晃了晃，像是随时会倒下。 

 罗氏眼皮跳了跳。 

 晏清澜抬手理了理鬓边的碎发，脸颊上那鲜红的五指印，就这么明晃晃地露了出来。 

 罗氏的视线，想避都避不开。 

 她心里把赵芊芊骂了个底朝天，面上却还得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罗氏清了清嗓子，硬着头皮把赵芊芊拽了过来。 

 “芊芊，你过来！” 

 她瞪了赵芊芊一眼，语气严厉： 

 “你看看你干的好事！还不快给你姐姐道歉！” 

 这话，与其说是说给赵芊芊听的，不如说是说给晏清澜听的。 

 罗氏又看向晏清澜，换上一副慈爱的面孔： 

 “阿清，这事儿，是芊芊不对。你别跟她一般见识……” 

 晏清澜依旧低着头，眼睫毛轻轻颤动着。 

 她在心里冷笑。 

 道歉？ 

 赵芊芊那种性子，会真心道歉才怪！ 

 罗氏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 

 晏清澜装出一副受惊的模样，往后退了几步，连连摆手：  “不，不用了，舅母……” 

 她一边说，一边捂着胸口，又开始咳嗽起来，咳得脸色发白，气都喘不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