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倒数十二小时
陈槐被固定在椅子上,承影剑幻成一把虚拟的剑,在识海里绕来绕去。沉寂许久的毛毛,在感受到剑意凛然时,倏地一下蹦起来,它的外表依旧没有太大变化,兴许是不敢,又兴许是级别不够,暂且没有能力更换其他的外观。
毛毛身上的白色长毛先前被承影削去之后,留下一头滑稽的齐刘海,现在被冷若寒霜的剑意围绕,当即跳得三尺高。
上次被冷兵器的加害记忆,至今让它念念不忘,说话不自觉地带上几分颤音。
“主……主人。”
陈槐眼中顿时冒出欣喜的光芒,系统被禁、道具不能用,还以为这种状态在副本里直到结束,没想到居然解封了。
“毛毛,你有没有什么办法,将我体内的毒素转存到其他地方?”
毛毛面露难色,“主人,这件事情吧……我刚才听到余千岁对你说的了,你干脆听他的不好吗?”
“不好!”陈槐斩钉截铁地说。
“他能护着我,我自然也能护着他。我们两个才是同一战线的,为什么要别人如愿。”
陈槐的呵斥声,震得毛毛耳朵低垂,掰着粉嫩无毛的胖乎乎手指,认命地说,“你没有厉害的道具,也没有空间系的技能……按照你的想法,唯一可以做的,就是我。”
毛毛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但是我没试过,其他系统也没经历过,不知道这样的办法能不能行得通。”
陈槐急忙催促起来,“说,什么办法?”
“这次的游戏不是赌的人心嘛,你和余千岁之间,只能保下一人。当你体内的毒素累积到一定值,我可以试着将毒素压缩成一团,或许由我承受,也或许会被移到你体内的其他地方。”
毛毛不安地揉搓着脸蛋,愁眉苦脸地继续说。
“但是对于这点我不能做完全的保证,而且主人,就算是我代你承受了这些毒素,我们做为绑定的契约关系,我如果遭到重大的变故,也会反馈到你身上。所以归根结底,还是你自己在承受这些毒素,不过我向主人保证,毛毛一定会尽全力,将毒素带来的伤害,在你体内降低到最小。”
毛毛知道它的主人心意已决,本来一直躲在识海的角落里,不曾想还是被承影剑恐吓出来。在毛毛看来,如果非得在陈槐和余千岁两人身上选,余千岁中毒再好不过。
不光是玩家之间的等级拥有极大的差距,就连双方的系统,都是一个入门级,一个大佬级。这种事要是交给丁零当啷去做,肯定会比它有想法。
奈何劝是劝不听的,毛毛只能接受。
【舞台交给二位,让我们拭目以待。】
——“陈槐,你听我的,把毒剂往我身上推。”
陈槐神情复杂地看了余千岁一眼,余千岁此刻突然觉得,他读不懂陈槐的眼里在说什么。窒息感压迫着胸膛,险些让余千岁喘不过气,直到他看见陈槐抓起五支毒剂,不要命地往胸口扎时,余千岁顿感天昏地暗。
原来那双眼睛里不仅藏着悲伤,还有心疼他之余的保全。
傻子!
【哇哦!】
【好精彩的一幕,我还没说开始互选,七号选手就已经按耐不住了。】
【嘶,照此以往,按照这种情况,我们直播间一贯是重开游戏才行。】
【不过考虑到主播的命只有一条,重开也无济于事。】
【让我们把聚光灯打在七号选手的身上。】
【多么感天动地的自我成全~】
主持人话里话外都是对真情的不屑和讽刺,引得观众哄堂大笑。
在生命和真爱面前,一支又一支的毒剂成为悬在脖颈的刀,如凌迟一般,在面对极端的恐惧时,很难会有人从一而终地选择保全对方,致自己的性命于不顾。
这种游戏,在桃源直播间发生过不只一次,无一例外的,没有人能赢过求生的本能。
观众们显然不信,他们最为鄙夷的就是人与人之间的真心和真情。这种东西怎么可能会有呢,人心瞬息万变,背叛才是上上策。
——“陈槐!陈槐!”
五支毒剂一起顺着陈槐的心脉往四肢流淌,陈槐的肤色刹那间变成了乌漆的桑葚色,他手脚冰凉,嘴唇抿成一条细线,被万斤重石压迫的眼皮,想抬也抬不起来。
毒素进入体内,完全不如他和毛毛所想的那样。这些毒素仿佛活物,在他体内上蹿下跳,似调皮捣蛋的孩童,在他的器官内玩起捉迷藏。
每行经一处,陈槐都要吐出几口黑血,渐渐地他的双眼、耳孔,也在向外淌血。
空中出现一根轻柔的羽毛,在陈槐鼻尖试探,一支机械臂化成把脉的老中医,确定陈槐的脉搏不再跳动,冲着大家比着ok的手势。
——“陈槐?你看看我。”
——“看我一眼,求求你了。”
余千岁的话音尽是害怕的颤抖,上一秒还在呼吸的人,这一秒竟活生生在他眼前死去。
毛毛在陈槐的识海内,化成数个白绒绒的毛球,打乱纷飞,大部分追踪着陈槐体内的毒素,试图将这些流动如石油的毒素一一收集聚拢起来。
一个毛球在接收到余千岁的识海传话时,顺着话音呼唤余千岁的系统。
——“喂喂喂,丁零当啷!!江湖救急!!”
余千岁的表情当即愣住,半秒过后随着他的双眼紧闭,残留的神力和丁零当啷一同钻进陈槐的识海里,留给外界的是一副闭着双眼的躯壳。
【嘎嘎嘎嘎~】
【看来一号选手悲伤过度了呢~】
“好!”
观众们欢呼雀跃地鼓掌,一死一生算什么,既然看不见背叛,那就通通去死好了。
余千岁残微的神力似风吹就灭的蜡烛,不过有了丁零当啷的帮忙,毛毛收集毒素的成功率高了不少。
当残留在心脉的最后一丝毒素,被两个系统合力收集起来时,余千岁示意丁零当啷把毒素转移到他体内,或者是由它接管。
“错误!错误!”
“程序错误!”
“此次操作不可取!”
丁零当啷接连警告,余千岁愤怒至极,“你连我的指令都要违背?”
丁零当啷的方正显示屏脑袋,噼啪出现两行字——行为错误,中止操作。
白毛球汇聚成齐刘海的肥兔子,它一脸为难地看向余千岁和他的系统,瞬间一副豁出去的心态,“余会长,有你们帮忙,毛毛已经很感激了。”
“既然丁零当啷做不到,那也没关系。现在毒素收集完成,由我代为承受。只要您拿到完整的钥匙,及时离开副本,主人的生命就还有希望。”
肉乎乎的爪子试探性地碰了碰余千岁的手背,余千岁盯着眼前全身变黑的兔子,唯有两颗红宝石的眼睛在闪烁,他心如刀绞地只能叹气。
陈槐用命给他赢来的钥匙,绝对不能落在别人手里!
呼吸间,余千岁喘着粗气,立马睁开眼睛。
【oi~】
【看来一号选手活得很好嘛。】
余千岁冷漠地扯出一丝伪装的得意,“我不战而胜,当然活得好好的。”
“钥匙呢?”
八片不规则的碎片从天而降,先后掉到余千岁的手掌心,碎片汇合的刹那,立马恢复成一把完整的钥匙。
【恭喜一号选手。】
主持人的兴致缺缺,面对首个获得完整钥匙的主播,它连假模假样的贺喜都懒得演。和方才庆祝慕辰获胜时的喜悦,完全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一号主播成为首个获得钥匙的选手。】
【接下来还剩两把钥匙的碎片,台上只剩五位选手,还请大家积极参与哦。】
机械臂和出现时一样,没有动静地消失在他们身后。
余千岁捏紧口袋里的钥匙,刻意掩去眼里的难过,装作不关心般,不动声色地迅速瞥了一眼陈槐。
——“陈槐,等着我,我说了要你活着,就一定会让你活着!”
陈槐无意识地睫毛眨动,虽然只有极其微弱的动静,但是在余千岁眼中,自带放大镜一般立即捕捉。
【七号主播已经死了,蛋卷老爷,您还需要他的能量吗?】
余千岁眼睛猩红,虬结弯旋的红血丝仿佛张牙舞爪的血滴子,若是蛋卷对陈槐做出吸能量的事情,他准保不顾副本里的规则,哪怕打乱他接下来的计划也会对蛋卷出手。
“不用了,今天的能量够了。”
【既然如此,七号选手的尸体交由直播间随意处置。】
刷刷两下,消失的机械臂再次出现,拽动着陈槐往碉堡方向移动。碉堡下方埋着张望君,一米开外就是慕辰干瘪的尸体,现在这里成为新型尸山,正好摆放陈槐的尸体,等到直播结束,在场所有的物品,包括灯光、布景,都会被后台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
【经过前两轮的游戏,本次的游戏难度空前升级。】
【一号主播,你要继续参加新玩法吗?】
低头垂眉的余千岁被主持人点名,他声音沙哑地问道,“什么玩法?”
【地下十、八、层~】
“好!这游戏好!”
“我爱看!”
“主持人,我们能参加吗?”
【诸位观众想参加吗?】
刚才还跃跃欲试的观众,在听到这声威胁后,立马偃旗息鼓,默契地闭上嘴巴,左顾右盼就是不回答。
【本次直播过半,现在离直播结束,还剩十二小时。】
【而我们的钥匙碎片,还剩下十二片。】
【在接下来的十二个小时内,每一小时,我们会送出一枚,拥有碎片最多的选手,可以优先进入地下十八层哦。】
席连理大吼大叫,“等等!”
“这地下十八层,究竟是什么东西?”
“不是说直播时长一共二十四小时吗,等到直播结束,我们难道不应该从直播间撤离吗?为什么又冒出地下十八层?加时赛?你们可没提前说过!”
钱在升也附和道,“就是,我们几个拿命陪你们直播,现在又来一个地下十八层。他萘萘个腿的,把我们哥几个当猴耍?”
钱在升翻着白眼,不满意地吐了口唾沫,“地下十八层,一听就不是好东西。你们这些怂人,是不是非得要我们的命才行!”
观众席传出激动的哨音,他们手指做圈,放在唇边吹出嘹亮尖锐的口哨,似野蛮的动物,哦哦喔喔的叫个不停。
【地下十八层呢,是桃源直播间的隐藏彩蛋哦。】
【放在以前可是不会让大家接触的呢。】
【你们的运气简直不要太好,居然顺利达成解锁彩蛋的成就。】
【让我们掌声鼓励!】
观众席响起震耳欲聋的拍手声。
【鉴于本次直播间更改了游戏规则,所以我们开启彩蛋模式。】
【每小时都会奖罚分明。】
【敬请各位期待吧~】
咣当,一个巨大的笼子重重砸在地面上,几名玩家全部被困在其中。
【欢迎各位来到‘蒙眼牢笼’,你们的视线会被遮住,与此同时,在你们面前,悬浮着一个只有六十分钟倒计时的钟表。】
【钟表每十分钟敲击一次,请选手根据敲击声音,迅速判断方位,并做出规定的事情。】
规则介绍完毕,五人的脸上顿时被黑色的眼罩挡住视线,似焊接一样的眼罩,任凭他们如何拉扯、移动,也不会发生丝毫的掉落。
他们在笼子里看不见方向,唯有听力是此轮游戏的获胜关键。几人缓缓踱步,碍于视线受阻,发生了不少次相撞的意外事件。
【十……九……八……】
第一个十分钟的倒计时越来越近,几人紧张地狂咽口水。
【三……二……一!】
席连理第一个做出反应,他离的位置最近,左腿向西边跨出半步,瞬间到达了声源所在地。
【请玩家割去一只耳朵。】
“什么?”
一把刀掉在席连理脚旁,他浑身骤起鸡皮疙瘩,着急忙慌地俯身拾取,锐利的刀刃顺势划破他的指腹。
席连理倒吸一口凉气,他单手紧紧握着刀柄,深呼吸后问道,“割去一只耳朵……”
“这意思,是不是代表我能割其他人的耳朵?”
【当然可以~】
【您是本局游戏的获胜者,理所应当由赢家选择输家做为祭品。】
【您要选谁?我可以帮您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