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四大名着：刘姥姥嬉游大观园

荣国府的晨光，像打翻了的胭脂盒，把大观园的朱漆栏杆染得通红。贾母穿着件石青万字纹的锦袍，被鸳鸯搀扶着，脸上的笑纹里都盛着暖意——自刘姥姥来了，这府里就添了许多鲜活气，连园子里的花都开得更艳了。

 “老亲家，你瞧这园子，还入眼不？”贾母指着眼前的假山流水，对身边的刘姥姥说。刘姥姥穿着件簇新的青布褂子，是凤姐特意让人给她做的，此刻正仰着脖子，眼睛瞪得溜圆，嘴里不停地“啧啧”赞叹：“我的老天爷！这哪是园子，这是仙境啊！俺们乡下的龙王庙，都没这儿一半好看！”

 她这副憨态，逗得贾母直笑，连带着身边的宝玉、黛玉、宝钗、湘云也跟着笑。凤姐走在后面，对平儿挤挤眼：“你瞧她，真会说话。”

 一行人先往潇湘馆去。远远就见一片翠竹，绿得晃眼，竹影里露出几间粉墙黛瓦的屋子，正是黛玉的住处。刘姥姥一进院子，就被竹子绊了一下，踉跄着扶住一根竹竿：“这竹子长得真结实，能做多少扁担！”

 黛玉正坐在窗边看书，见众人进来，连忙起身。刘姥姥盯着她看了半天，拉着贾母的手：“老太太，这姑娘长得跟画里的仙女似的，皮肤嫩得能掐出水来，定是有福气的。”

 黛玉被她看得不好意思，脸红到了耳根，低头摆弄着衣角。宝玉笑道：“姥姥，这是林妹妹，她最是心善，园子里的鸟儿都跟她亲。”

 “那是，那是。”刘姥姥点头，“一看就是菩萨心肠。”

 从潇湘馆出来，往蘅芜苑去。宝钗的院子里没种多少花，倒栽了许多香草，奇形怪状的，散发着清苦的香气。刘姥姥凑过去闻了闻，皱着眉：“这草味儿真冲，比俺们家的艾草还厉害，是用来驱蚊子的？”

 众人都笑了。宝钗解释：“这是些药草，夏天泡水喝，能解暑。”

 “还是宝姑娘会过日子。”刘姥姥笑道，“不像俺们，夏天就知道扇扇子。”

 走到秋爽斋，探春正指挥着丫鬟们糊窗户。她见了刘姥姥，笑着让座：“姥姥快坐，刚沏的雨前龙井。”刘姥姥接过茶杯，看着里面碧绿的茶叶，咋舌：“这叶子真好看，比俺们家的菠菜还嫩，得值不少钱吧？”

 探春笑道：“不值什么，就是个新鲜。”

 贾母兴致越来越高，又往稻香村去。这里像个农家小院，门口种着几畦青菜，墙上爬满了豆角藤，屋檐下挂着一串串红辣椒、黄玉米，看着格外亲切。刘姥姥见了，眼睛一亮：“这地能种庄稼！俺们家也种这个，收了玉米，能磨面做窝窝，还能煮着吃，甜滋滋的。”

 贾母叹道：“还是这样看着踏实。”她让丫鬟摘了几个嫩玉米，递给刘姥姥：“带回去给板儿尝尝。”

 中午在缀锦楼设宴，席上的菜看得刘姥姥眼花缭乱。琥珀（贾母的丫鬟）给她夹了一筷子茄鲞，刘姥姥嚼着，咂咂嘴：“这茄子味儿真怪，咋这么香？”

 凤姐笑道：“这可是用十来只鸡煨出来的，能不香吗？”

 刘姥姥吐了吐舌头：“我的娘，做个茄子用这么多鸡，俺们家一年都吃不上这么多鸡！”逗得众人哈哈大笑，黛玉笑得岔了气，伏在桌上直喊“哎哟”，湘云笑得从椅子上滑了下去，宝玉连忙扶住她，自己也笑得直不起腰。

 贾母笑着说：“老亲家，别拘束，就当在自己家一样。”她给刘姥姥夹了块糟鹅掌，“尝尝这个，下酒最好。”

 刘姥姥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抹了抹嘴：“这酒真好，比俺们家的米酒烈多了，够劲儿！”她忽然站起身，双手叉腰，学着戏台上的花脸，大声说：“老刘，老刘，食量大如牛，吃个老母猪不抬头！”

 这一下，连一向端庄的王夫人都笑了，指着刘姥姥：“你这老货，真是个活宝！”

 宝玉见刘姥姥喝多了，怕她失态，连忙给她夹菜：“姥姥快吃菜，别喝醉了。”

 刘姥姥却不依，非要和凤姐划拳。凤姐故意让着她，连输了几拳，喝了好几杯酒，脸上红扑扑的，更添了几分娇媚。

 下午往藕香榭去，这里四面环水，只有一座九曲桥相通。贾母坐在亭子里，看着丫鬟们在水里划着小船，采摘新鲜的莲蓬。刘姥姥也想试试，被凤姐拦住了：“姥姥年纪大了，仔细掉下去，水里有鳄鱼。”

 刘姥姥吓得一哆嗦：“还有鳄鱼？俺们那儿只有泥鳅。”众人又是一阵笑。

 宝玉摘了个最大的莲蓬，剥开，取出莲子，剥了皮，递到刘姥姥嘴边：“姥姥尝尝，刚摘的，甜着呢。”刘姥姥张嘴接住，咂咂嘴：“真甜，比蜜还甜！”

 玩到傍晚，刘姥姥实在累得走不动了，打着哈欠说：“老太太，俺这把老骨头，经不起折腾了，得回去歇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