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四大名着:享福人福深还祷福
荣国府的九月,桂花香气能浸到骨头里。凤姐的生日宴摆在大观园内的缀锦楼,从一早便开始热闹——贾母让人在楼前搭了戏台,王夫人吩咐厨房备了上百道宴席,邢夫人带着妯娌们挑选寿礼,连平日里不大露面的赵姨娘,也凑过来帮着递东西,脸上堆着不自然的笑。
凤姐穿着石青刻丝八团倭缎袄,外罩大红猩猩毡斗篷,鬓边插着赤金点翠步摇,被众人簇拥着,接受着一波又一波的祝寿。她笑得眉眼弯弯,端着酒杯回敬,手腕上的金镯子随着动作叮当作响,活脱脱一副“脂粉堆里的英雄”模样。
“二奶奶今年越发年轻了!”李纨笑道,“看这气色,定是要添丁进口了。”
凤姐脸上一红,啐道:“大嫂子净胡说,喝酒!”心里却甜滋滋的——她这几日总觉得身子沉,私下让太医诊过,说是有了身孕,正想着过些日子禀明贾母。
宝玉穿着件秋香色绫绸袄,在人群里穿梭,一会儿给贾母剥荔枝,一会儿给黛玉递帕子,忙得脚不沾地。可他心里,却惦记着另一件事。
“焙茗,”宝玉悄悄拉过小厮,“东西备好了?”
焙茗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爷放心,纸钱、香烛都备齐了,那口井边也探过了,没人。”
宝玉点点头,趁众人看戏热闹,拉着焙茗溜出缀锦楼,往城外的水仙庵赶去。今日不仅是凤姐的生日,也是金钏的忌日——那个被王夫人撵出府,投井自尽的丫鬟,总在他梦里哭。
水仙庵的香火不盛,只有一个老尼在扫地。宝玉让焙茗在门口望风,自己走到后院的井台边,这里正是金钏投井的地方。他摆上香烛,点燃纸钱,看着火苗舔舐着黄纸,心里像被什么堵住了。
“金钏姐姐,”宝玉对着井口轻声说,“我对不住你。若不是我,你也不会……”他哽咽着,说不下去,“我给你烧点钱,你在那边,别受委屈。”
纸钱烧完,宝玉对着井口磕了三个头,才带着焙茗匆匆赶回荣国府。刚到角门,就见丫鬟们慌慌张张地跑,嘴里喊着:“二奶奶醉了,快扶回房!”
宝玉挤进人群,见凤姐被平儿扶着,脚步踉跄,脸上红扑扑的,嘴里还在嘟囔:“喝!再喝!谁怕谁……”
“爷回来了?”平儿见了宝玉,像是见了救星,“二奶奶喝多了,我扶不动她。”
宝玉连忙上前帮忙,三人一起将凤姐送回房。刚到门口,就听见屋里传来男女调笑的声音,其中一个,竟像是贾琏!
凤姐的酒一下子醒了大半,猛地推开房门——只见贾琏和一个媳妇正抱在一处,那媳妇不是别人,正是鲍二家的!
“好啊!你们这对狗男女!”凤姐气得浑身发抖,冲上去就撕打鲍二家的。鲍二家的吓得魂飞魄散,跪地求饶。贾琏被撞破好事,又羞又恼,竟对凤姐吼道:“你闹什么!不过是个奴才,值得你动气?”
“我动气?”凤姐指着他的鼻子,“你在我房里偷人,还有理了?”她忽然瞥见站在门口的平儿,心里的火气一股脑撒出来,“好啊,连你也瞒着我!”扬手就给了平儿一巴掌。
“奶奶!”平儿捂着脸,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我没有……”
宝玉连忙拦住凤姐:“嫂子别打,平儿姐姐是无辜的!”
贾琏趁机拉着鲍二家的跑了。凤姐见人跑了,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又要打平儿,被宝玉死死拦住。平儿又委屈又伤心,哭着跑了出去。
宝玉追出去,见平儿蹲在海棠树下,肩膀一抽一抽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平儿姐姐,别哭了。”他递过帕子,“我替我哥嫂给你赔罪,他们都是浑人,你别往心里去。”
平儿接过帕子,擦着眼泪:“宝二爷,我不是委屈自己,是替二奶奶不值……她待我那么好,我怎么会背叛她?”
“我知道。”宝玉拉着她往怡红院走,“去我那里坐坐,我让袭人给你倒杯茶,压压惊。”
到了怡红院,宝玉让袭人取来新的胭脂水粉,又端来一盆热水,亲自给平儿洗帕子。“你看你,脸都哭花了,我帮你理理妆。”他拿起眉笔,笨拙地给平儿描眉,动作轻柔,眼神专注。
平儿被他弄得不好意思,脸上泛起红晕:“宝二爷,我自己来就好。”
“没事,”宝玉笑道,“你是个好姑娘,不该受这种委屈。我哥是个糊涂虫,我嫂子也是急糊涂了,你别记恨她们。”
看着宝玉认真的样子,平儿心里的委屈渐渐散了。她知道,这府里,只有宝玉是真心待她们这些奴才好的。
另一边,凤姐见平儿跑了,贾琏也跑了,一肚子火没处撒,索性往贾母院里去告状。贾母正在念佛,听了凤姐的哭诉,皱着眉道:“这琏儿,真是越来越不成体统!”却也没多说什么,只让凤姐回去歇着,说改日定替她教训贾琏。
凤姐憋着气回到房,见贾琏竟回来了,正坐在桌边喝闷酒。“你还有脸回来!”凤姐骂道。
贾琏猛地摔了酒杯:“你闹够了没有?不过是个奴才,值得你去老太太那里丢人现眼?”他借着酒劲,竟从墙上摘下宝剑,“我今天就杀了你这个妒妇!”
凤姐吓得尖叫,连忙往外跑,一边跑一边喊:“救命啊!贾琏要杀人了!”
贾母听到动静,让人拦住贾琏,指着他骂:“你要反了不成?为了个奴才,竟要杀媳妇?”贾琏被骂得酒醒了大半,扔了宝剑,跪在地上不敢作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