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四大名着:秋风五丈原
建兴十二年秋,五丈原的风裹着寒意,卷过蜀军的连营。中军帐里,烛火摇曳如豆,映着诸葛亮蜡黄的脸。他躺在病榻上,呼吸微弱得像风中残烛,胸前的衣襟被咳出的血染红了一大片,那抹刺目的红,在昏暗的帐内格外惊心。 “丞相……”姜维跪在榻前,声音哽咽。这位年轻的将军,铠甲上还沾着渭水的湿气,昨夜他刚率军击退魏军的偷袭,回来就见诸葛亮昏迷不醒,医官们围着榻前束手无策,只说“油尽灯枯,非药石能医”。
诸葛亮缓缓睁开眼,睫毛上挂着泪珠——不是哭自己,是哭未竟的北伐大业。他挣扎着想坐起来,却被杨仪按住。“长史,”他的声音细若游丝,“军中粮草还能支撑多久?”
杨仪别过头,不敢看他的眼睛:“够……够支撑一个月。”其实粮仓已见底,昨日他刚下令削减将士口粮,只是这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诸葛亮轻轻摇头,他戎马半生,岂能听不出话里的敷衍?“扶我起来,”他抓住杨仪的手,指节枯瘦如柴,“我要去看禳星坛。”
禳星坛就设在中军帐后的空地上,是三日前诸葛亮亲自下令搭建的。高九尺,分三层,每层插着二十四面皂旗,坛顶摆着北斗七星的灯盏,正中那盏“本命灯”,火苗微弱得仿佛随时会熄灭。
当士兵们用担架抬着诸葛亮来到坛前时,夜色已浓。他望着那盏本命灯,忽然笑了,笑声里带着咳血的嘶哑:“北斗主死,南斗主生……我偏要跟老天争一争。”
按照禳星术的仪轨,诸葛亮需在坛上守七七四十九日,若本命灯不灭,便可增寿一纪;若中途熄灭,便是天命难违。他屏退左右,只留姜维一人守在坛下,自己则披着道袍,在坛顶盘膝而坐,手持七星剑,口中默念着晦涩的咒语。
第一夜,本命灯的火苗忽然跳了跳,仿佛要熄灭。诸葛亮额头渗出冷汗,手中的七星剑握得更紧——他想起建兴六年第一次北伐,街亭失守时的悔恨;想起四出祁山时,苟安散布流言,刘禅召他回成都的无奈;想起上方谷那场大雨,浇灭了火,也浇灭了最后的希望。这些画面像走马灯般在眼前闪过,本命灯的火苗竟又稳住了。
坛下的姜维,握着银枪彻夜不眠。他看见魏营的方向有灯火移动,知道是司马懿的细作在窥探,便命士兵加强警戒,连一只飞鸟都不许靠近坛场。
第七日,魏延急匆匆地闯进坛场,甲胄上还沾着血迹:“丞相!魏军劫营了!”他性子急躁,忘了诸葛亮“不许擅闯”的叮嘱,大步流星地冲上坛,带起的风瞬间吹灭了本命灯。
“魏延!”姜维怒吼着拔剑,却被诸葛亮拦住。
诸葛亮望着熄灭的本命灯,眼中最后一点光也灭了。他缓缓放下七星剑,对魏延道:“慌什么?传令下去,按我前日部署的,让马岱从左路包抄,王平从右路伏击,魏军必败。”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魏延这才意识到自己闯了大祸,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诸葛亮却没看他,只是望着坛顶的星空。北斗七星在云层中若隐若现,仿佛在嘲笑他的不自量力。“天要亡我,非汝之过。”他对魏延说,语气里没有责备,只有释然。
回到中军帐,诸葛亮的精神忽然好了许多,史称“回光返照”。他叫杨仪拿来纸笔,开始写遗表。烛火下,他的手不再颤抖,一笔一划写得格外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