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演龙 作品

第7章 四大名着:凤仪亭

董卓的相府像座镀金的牢笼。翡翠铺就的回廊蜿蜒曲折,每一步都踩着玉石的冰凉,貂蝉提着裙摆走过时,总觉得那些镶嵌在廊柱上的明珠在盯着自己——它们见过太多被锁在这里的女子,从何太后的宫女到民间抢来的少女,最后都像园子里的牡丹,开得再艳也逃不过凋零的命运。 “美人儿,尝尝这西域的葡萄。”董卓的大手捏着颗紫葡萄,往貂蝉嘴边送。老贼的指缝里还留着昨夜烤肉的油星,虬髯上沾着的酒渍滴在她水红色的纱裙上,像朵丑陋的花。貂蝉强忍着恶心张口,葡萄的甜腻在舌尖散开时,眼角的余光瞥见了窗台上那盆枯萎的茉莉——是她刚来时亲手种的,如今被董卓的靴子碾得只剩半截根。

 吕布的画戟在相府外的石狮子旁划出道寒光。他已经在墙外站了三个时辰,靴底的青苔蹭掉了一层,紫金冠上的雉鸡翎被风吹得低垂,像只折了翅膀的鸟。昨夜他在凤仪亭外守到天明,听见董卓的狂笑和貂蝉压抑的哭泣,画戟的尖在石地上刻出深深的槽,槽里积着的露水,被他的怒火烤得发烫。

 “将军,该上朝了。”随从的声音像根针,刺破了吕布的沉默。他勒转马头,赤兔马喷着响鼻,蹄子把地上的石子踏得粉碎。经过相府大门时,瞥见门房里的老宦官正对着一盆炭火冷笑,那笑容里的轻蔑,比董卓的虬髯还扎眼——他们都知道,他这“义父”的儿子,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保不住。

 貂蝉的琵琶突然断了根弦。她望着窗外飘过的柳絮,手指还停留在弦上,留下道浅浅的红痕。侍女捧着茶进来时,脚步放得极轻:“美人,相国上朝去了,说是要和李儒大人商议要事。”貂蝉的睫毛颤了颤,端起茶杯的手微微发抖,茶沫子在水面上晃出细碎的涟漪。

 凤仪亭的牡丹开得正盛,粉的像霞,白的像雪。貂蝉提着裙摆穿过花丛,裙裾扫过花瓣,沾了满身的香。她知道吕布会来,就像知道董卓每天午时会打盹,知道李儒总爱在竹简上画小人,知道这相府的每道墙缝里,都藏着见不得人的秘密。

 脚步声从假山后传来,带着赤兔马特有的轻响。貂蝉猛地转身,水红色的纱裙在风中展开,像只受惊的蝶。吕布的画戟斜靠在亭柱上,戟尖的寒光映着他紧绷的脸,紫金冠的雉鸡翎几乎要碰到亭檐的铃铛。

 “将军!”貂蝉的声音突然发颤,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掉。她扑过去抓住吕布的袍角,指甲几乎要掐进丝绸里,“你可要为妾身做主啊!”吕布的手悬在半空,想扶又不敢,指节捏得发白:“美人,怎么了?”

 “董相国他……他昨夜又喝醉了。”貂蝉的肩膀剧烈地颤抖,泪水打湿了吕布的衣襟,“他说,等过几日,就把我赏给帐下的校尉……还说,你不过是他手里的一把刀,想扔就扔……”话没说完,就被吕布猛地抱住。他的怀抱带着甲胄的冰冷,却比董卓的酒气让人安心。

 “老贼!”吕布的怒吼震得亭角的铃铛乱响,“我必杀他!”画戟突然从亭柱旁弹起,被他紧紧握在手里,戟尖的寒光扫过牡丹花丛,花瓣簌簌落下,像场带血的雨。貂蝉埋在他怀里,嘴角勾起抹不易察觉的笑,眼角的余光瞥见假山后闪过个黑影——是她安排的侍女,该去给王允报信了。

 董卓的车驾在牡丹花丛中碾出条路。他掀开车帘,虬髯上的汗珠滴在锦垫上,手里的马鞭指着凤仪亭——刚才在朝堂上心神不宁,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果然看见那小畜生抱着貂蝉!老贼的怒火像被点燃的油库,连眼珠子都红了。

 “狗男女!”董卓从车上跳下来,靴底踩碎了几朵刚开的姚黄。吕布听见声音,慌忙松开貂蝉,画戟下意识地横在身前。貂蝉趁机躲到吕布身后,水红色的纱裙抖得像风中的落叶,眼泪汪汪地望着董卓,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义父……”吕布的声音有些发虚,画戟的尖微微下垂。他看见董卓的手抓向旁边的石凳,那石凳足有百斤重,若是砸过来……赤兔马突然焦躁地刨着蹄子,像是预感到了什么。

 石凳带着风声砸过来时,吕布猛地侧身,石凳擦着他的肩膀飞过,砸碎了凤仪亭的栏杆。木屑混着花瓣溅了貂蝉一脸,她尖叫着抱住头,更显得楚楚可怜。吕布的怒火瞬间压过了胆怯,画戟直指董卓:“老贼!你敢伤她!”

 “反了!反了!”董卓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吕布的鼻子,“我待你如亲儿,你竟敢勾搭我的女人!”他突然冲向吕布,想夺下那杆画戟——年轻时他也是个勇猛的汉子,能空手打死老虎,只是这几年被酒色掏空了身子。

 画戟的寒光闪过,在董卓的胳膊上划开道血口。老贼捂着伤口后退,难以置信地看着义子:“你……你敢伤我?”吕布的画戟还在颤抖,戟尖的血珠滴在牡丹花瓣上,红得像要燃烧起来。他突然勒转马头,赤兔马四蹄腾空,竟从董卓身边冲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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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貂蝉望着吕布远去的背影,突然瘫坐在地上。董卓的怒吼声,侍卫的脚步声,花瓣落地的轻响,混在一起像场混乱的梦。她捡起片沾了血的牡丹花瓣,放在鼻尖轻嗅,那血腥味里,竟还藏着丝若有若无的甜。 李儒的算盘珠子打得噼啪响。他看着帐上的数字,眉头皱得像团乱麻——董卓为了讨貂蝉欢心,上个月赏了她十箱珠宝,二十匹绸缎,连西域进贡的夜明珠都给了三颗,相府的库房已经快空了。

 “先生,相国回来了。”侍从的声音带着慌张。李儒刚放下算盘,就看见董卓捂着流血的胳膊闯进来,虬髯气得直竖:“那小畜生!竟敢伤我!快,点齐兵马,去杀了他!”李儒连忙拦住,手指点着帐上的“兵”字:“义父息怒,吕布骁勇,又掌着京畿兵权,杀不得。”

 “杀不得?”董卓把带血的手帕摔在李儒脸上,“难道要让他勾搭我的女人,还砍我一刀不成?”李儒捡起手帕,慢条斯理地展开:“依孩儿看,不如把貂蝉赐给吕布。”董卓的怒吼戛然而止,眼睛瞪得像铜铃:“你说什么?”

 “貂蝉不过是个女子,”李儒的手指在案上画着圈,“吕布却是天下无双的猛将。若为了个女人失了猛将,得不偿失啊。”董卓的手指捏着案角,指节泛白,突然想起昨夜貂蝉在他怀里撒娇的模样,那水红色的纱裙,那带着香气的眼泪……猛地一拍案几:“不行!”

 吕布的画戟在司徒府的门槛上划出火星。王允穿着素色朝服迎出来,花白的胡子在风中飘动:“将军深夜来访,必有要事。”吕布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指节捏得老人骨头咯吱响:“司徒,董卓那老贼,竟要杀我!”

 王允的眼睛亮了,却故意叹了口气:“将军与相国父子情深,何必因小事伤了和气?”吕布猛地甩开他的手,画戟往地上一顿:“他夺我所爱,还想杀我,这等义父,不要也罢!”王允等的就是这句话,连忙屏退左右,压低声音:“将军若有大志,老夫愿助一臂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