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四大名着：桃园三结义

光和七年正月的风裹着雪沫子抽打在涿县的青石板路上，卖草鞋的汉子把最后两只鞋塞进怀里，缩着脖子往家赶。他姓刘名备，字玄德，中山靖王之后，到他这辈早已家道中落，只能靠织席贩履糊口。方才在市集上听人议论，巨鹿张角兄弟领着数十万黄巾贼作乱，官府的告示贴得满城都是，说要招募义兵讨贼。 “唉，这世道……”刘备望着城墙上新贴的告示，枯黄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磨破的补丁。他年已二十八，身高七尺五寸，双耳垂肩，双手过膝，生得一副异相，却空有皇室宗亲的名头，连给母亲买副好药都捉襟见肘。

 正出神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炸雷似的喝骂：“直娘贼！挡着路了！”

 刘备慌忙侧身，只见一个黑脸大汉推着独轮车撞过来，车辙在雪地上碾出两道深沟。那汉子身长八尺，豹头环眼，燕颔虎须，声若巨雷，势如奔马，腰间还挂着柄生锈的朴刀。他见刘备避让时露出的补丁，咧嘴笑道：“看你也是个苦哈哈，怎地对着告示发呆？难不成想去当兵吃粮？”

 “壮士说笑了。”刘备拱拱手，“只是见黄巾作乱，百姓遭殃，心中不忍。”

 “嘿！你这汉子倒有几分良心！”黑脸大汉把车往路边一杵，从怀里掏出个干硬的麦饼啃起来，“俺姓张名飞，字翼德，家就在这涿县郊外，卖些酒肉，也算有些家产。方才听人说官府募兵，正想去看看，不如同去？”

 刘备眼睛一亮，这张飞看着粗豪，说话却直爽。两人正说着，忽闻一阵马蹄声，只见一人推着独轮车在对面酒肆门口停下。那人身长九尺，髯长二尺，面若重枣，唇若涂脂，丹凤眼，卧蚕眉，相貌堂堂，威风凛凛，背上还背着口青龙偃月刀。他见酒肆里挤满了人，便进店要了壶酒，刚坐下就听邻桌说要去投军。

 “这位兄长看着不像本地人？”刘备拉着张飞走过去，见那人腰间挂着块通缉令，上面画着个与他相貌相似的汉子，罪名是杀了本地恶霸。

 红脸大汉放下酒碗，长叹一声：“某姓关名羽，字云长，河东解良人。因杀了家乡恶霸，逃难江湖五六年，今闻此处招军破贼，特来应募。”

 张飞一拍大腿：“好！都是好汉！俺家就在前面桃园，有酒有肉，不如去俺家痛饮一番，商量个对策？”

 关羽丹凤眼微挑，见刘备虽衣衫褴褛却气宇轩昂，张飞虽粗犷却满脸赤诚，便颔首道：“如此甚好。”

 张飞的庄园在涿县东南的桃花林里，此时虽是正月，几株早开的桃树已冒出星星点点的花苞。庄内杀了两头肥猪，烫了十坛好酒，三人围坐在草堂里，炭火噼啪作响。

 “如今黄巾贼势大，官军节节败退，”刘备端起酒碗，眉头紧锁，“我等虽一介布衣，却也该为国出力。只是单打独斗难成气候，不如结为兄弟，同心协力，共图大事？”

 关羽抚着长髯，眼中精光一闪：“玄德公有此大志，云长愿效犬马之劳。”

 “俺老张早看那些黄巾贼不顺眼！”张飞把酒碗往桌上一顿，酒液溅了满桌，“就这么定了！明日在桃园里祭告天地，俺们三个结为异姓兄弟，生死与共！”

 次日天刚蒙蒙亮，张飞已让人在桃园里摆好香案。桃花瓣沾着晨露，在朝阳下泛着粉红的光，三百株桃树环绕的空地上，乌牛白马的血盛在青铜鼎里，散着淡淡的腥气。

 刘备居中，关羽在左，张飞在右，三人整理好衣襟，对着苍天跪下。刘备朗声道：“念刘备、关羽、张飞，虽然异姓，既结为兄弟，则同心协力，救困扶危；上报国家，下安黎庶。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愿同年同月同日死。皇天后土，实鉴此心，背义忘恩，天人共戮！”

 “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愿同年同月同日死！”关羽和张飞齐声附和，声音震得桃枝上的露珠簌簌落下。

 誓毕，三人拜了八拜，按年岁排序：刘备为长，关羽次之，张飞最幼。回到庄上，张飞取出全部家当，买了乌骓马送与刘备，赤兔马赠给关羽——这马原是他从一个路过的马贩手里强买来的，如今正好派上用场，自己则选了匹矫健的黑马。又请了铁匠打造兵器：刘备的双股剑，剑鞘镶着磨平的银饰；关羽的青龙偃月刀，重八十二斤，刀身映着晨光，寒气逼人；张飞的丈八点钢矛，矛头如蛇信，闪着幽蓝的光。

 没几日就聚集了五百多乡勇，都是些不堪黄巾骚扰的农户。刘备看着这些面黄肌瘦却眼神坚毅的汉子，心中热血翻涌，正欲整队出发，忽听庄外有人喊：“玄德公留步！”

 只见两个少年骑着马奔来，前面的身长九尺，面如冠玉，头戴三叉束发紫金冠，身披西川红棉百花袍，手持一杆亮银枪，正是中山靖王的另支后裔，公孙瓒的外甥赵云。他身后跟着个矮胖少年，是本地富户苏双的儿子苏由，捧着两箱金银珠宝，气喘吁吁道：“家父说玄德公举义兵，特让小侄送来些粮草军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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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备连忙谢过，赵云翻身下马，对着刘备一揖：“云闻公招募义兵，特来投奔。” “子龙肯来，如虎添翼！”刘备大喜过望，连忙引荐给关张二人。五人在庄上又饮了一回酒，次日便领着五百乡勇，往涿县县衙投见校尉邹靖。

 邹靖见刘备带来这么多兵马，又听说三人结义之事，不禁赞道：“玄德公真乃忠义之人！正好我要引兵往剿涿郡黄巾贼，你三人可愿为先锋？”

 刘备欣然领命。次日黎明，五百乡勇跟着邹靖的三千官军出发，行至大兴山时，果然遇上了程远志率领的五万黄巾贼。那些贼兵头裹黄巾，手持锄头木棍，乱糟糟地挤在山下，远远望去像一片黄色的潮水。

 “贼势浩大，该如何应对？”邹靖勒住马，眉头紧锁。

 张飞早已按捺不住，挺起丈八蛇矛大喝：“怕他个鸟！待俺去杀他个片甲不留！”说罢拍马冲出，关羽提着青龙偃月刀紧随其后。

 刘备忙令赵云领兵护住侧翼，自己握着双股剑跟上。程远志见只有两骑冲来，冷笑一声：“哪里来的狂徒？”令副将邓茂迎敌。

 邓茂刚舞着双刀冲上前，就见红光一闪，关羽的偃月刀已到眼前。他慌忙举刀去挡，只听“咔嚓”一声，双刀被劈成四段，人头也跟着落了地。张飞趁机杀入贼阵，丈八蛇矛舞得如风车一般，黄巾贼挨着就死，碰着就亡，硬生生杀开一条血路。

 “好个红脸长髯的！”程远志又惊又怒，亲自挥兵上前。刘备在高处看得清楚，令赵云率乡勇从左侧包抄，自己带着剩余人马从右侧冲击。关张二人在前开路，如入无人之境，赵云的亮银枪更是神出鬼没，枪尖过处，黄巾贼纷纷倒地。

 战至日中，五万黄巾贼被杀得大败，程远志死于关羽刀下，投降的贼兵竟有万余。邹靖清点战果，见刘备这边只折损了三十多人，不禁叹道：“玄德公真将才也！”

 正欲收兵回营，忽闻探马来报，广宗城被张角大军围困，卢植将军派人求救。邹靖便让刘备带着关张赵三人，领本部人马前往广宗助战，自己则带着降兵回涿县报捷。

 一路晓行夜宿，这日来到广宗城外，只见城墙上插满了黄巾军的旗帜，城下密密麻麻的营帐连绵数十里。卢植的官军被围在城里，城头的箭楼都被烧得焦黑。

 “张角这厮好生厉害！”张飞望着城下的连营，咋舌道。

 刘备正想如何入城，忽听城门内传来一阵呐喊，原来是卢植领兵杀出。张角的弟弟张宝、张梁连忙率军抵挡，双方在城下混战。关羽眼尖，看见张宝正在指挥作战，大喝一声冲过去。张宝哪是对手，没几个回合就被劈中肩膀，仓皇逃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