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演龙 作品

第232章 盗墓笔记:少年们的沙砾路

悬崖下的风带着沙砾,刮在脸上像针扎。黑爷靠在岩壁上,左臂的纱布早就被血浸透,变成了深褐色。他摘下墨镜,用衣角擦了擦镜片上的沙尘,浅灰色的瞳孔里蒙着一层死气——这是他被困在崖底的第二天,最后一口水在昨天就喝完了,苏万的腿伤开始发炎,黎簇时不时咳血,而他自己,肺里的老伤像被砂纸磨着,每呼吸一次都带着铁锈味。

 “黑爷,你再喝点这个。”苏万颤巍巍地递过一片嚼烂的仙人掌,绿色的汁液顺着嘴角往下淌,“我刚在石缝里找到的,能解渴。”

 黑爷摆摆手,声音嘶哑得像破锣:“留着给黎簇吧,他伤重。”

 黎簇靠在苏万身边,脸色白得像纸,嘴唇干裂出血。他想把仙人掌推回去,却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只能摇摇头,喉咙里发出微弱的气音。

 苏万看着两人,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他把仙人掌分成两半,硬塞进黑爷和黎簇嘴里:“都得吃!不吃怎么活下去?”

 仙人掌的汁液又苦又涩,刺得喉咙生疼,黑爷却没吐出来,慢慢嚼着,目光投向崖顶的方向。那里只有翻滚的流云和呼啸的风,连只鸟都看不见。他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股自嘲:“想当年,我在戈壁里被狼追,三天三夜没合眼,最后还不是活下来了?没想到栽在这破悬崖底下。”

 “你不会死的。”苏万梗着脖子说,却没什么底气。他的腿已经肿得像馒头,每动一下都钻心地疼,水壶早就空了,背包里只剩下半包发霉的压缩饼干,还是从流沙里刨出来的。

 黑爷没接话,只是重新戴上墨镜,遮住了眼底的疲惫。他想起小时候,父亲把他抱在膝头,指着墙上的族谱说:“我们这一脉,世代守着月氏人的秘密,到你这辈,已经是最后一个了。”当时他还不懂什么叫“最后一个”,只觉得父亲的手很沉,压得他肩膀发酸。

 现在懂了。就是死了,也没人会记得有这么一脉人,守着一个早就被遗忘的秘密,死在这无人问津的悬崖底下。

 他从怀里摸出个小布包,打开来,里面是副备用的墨镜,镜片擦得锃亮。他把墨镜递给苏万:“拿着。”

 “给我?”苏万愣住了。这副墨镜他见过,黑爷平时宝贝得很,说是德国定做的,能防沙防紫外线,还能在黑夜里看清东西。

 “嗯。”黑爷点头,指尖在镜腿上摩挲着,那里刻着个极小的“齐”字,是他本家的姓,“这眼镜戴了十年,镜片有点花了。你出去后,去杭州西湖边的‘老宝成’眼镜店,找姓周的老板,让他帮你修修,记得每隔三个月去清洗一次,不然防沙层会失效。”

 苏万的眼泪“啪嗒”掉在墨镜上:“你胡说什么!我们都能出去!你自己去修!”

 “拿着。”黑爷的语气不容置疑,把墨镜塞进苏万手里,“也算……给我们齐家留个念想。”

 黎簇突然咳了起来,咳出的血溅在沙地上,像朵凄厉的花。“别……说丧气话……”他喘着气,“我们……我们得自救。”

 “怎么救?”苏万抹了把泪,“悬崖这么高,又没绳子,下去是流沙,上去是峭壁……”

 “有办法。”黎簇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石缝里,那里长着几丛干枯的骆驼刺,根系盘根错节,“用骆驼刺编绳子,再找几块结实的石头当锚……”

 “你疯了?”苏万打断他,“骆驼刺的根能当绳子?一拽就断了!”

 “试试总比等死强。”黎簇挣扎着想站起来,被黑爷按住了。

 “让他说。”黑爷的声音平静了些,“死马当活马医。”

 黎簇深吸一口气,忍着内脏的剧痛说:“骆驼刺的根虽然脆,但多编几根拧在一起,就能承重。我们先爬到半山腰的石台上,那里有棵歪脖子树,能固定绳子……”他指着悬崖中间的一处凸起,“我观察过,从那里到崖顶只有五米,能爬上去。”

 苏万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那处石台确实存在,却小得只能站一个人,周围全是光滑的石壁,根本没地方下脚。“太危险了……”

 “危险也得试。”黑爷突然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沙,“我先去编绳子,你们俩找石头。”他的动作虽然迟缓,却带着股豁出去的劲。

 苏万看着黑爷走向石缝的背影,又看了看黎簇坚定的眼神,突然攥紧了手里的墨镜。他不能就这么放弃!黎簇还在咳血,黑爷的胳膊在流脓,他是唯一还能正常活动的人,必须撑起这个局面!

 “我去找石头!”苏万猛地站起来,腿上的剧痛让他踉跄了一下,却咬着牙没吭声,一瘸一拐地走向远处的乱石堆。

 黎簇靠在岩壁上,看着黑爷蹲在石缝前,用没受伤的右手费力地拔骆驼刺的根。阳光照在他的背影上,把影子拉得很长,像个孤独的剪影。

 “黑爷……”黎簇突然开口,“你以前……是干什么的?”

 黑爷拔根的动作顿了顿,过了好一会儿才说:“倒斗的。跟你吴邪哥的三叔混过几年,后来自己单干。”

 “为什么戴墨镜?”苏万抱着几块石头回来,好奇地问,“我看你在黑夜里也戴,是不是眼睛有什么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