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吃白灼西生菜的吕子 作品

第10章 花未眠

顾念安八岁那年,在老宅的阁楼里翻出个积灰的木箱。箱子里没有金银,只有件半旧的蓝布衫,领口别着朵干枯的玉兰花,花瓣里裹着张泛黄的照片——穿戏服的青年搂着穿旗袍的姑娘,背景是鸣春班的戏台,两人笑得眉眼弯弯,像浸在蜜里。

 “这是谁?”念安举着照片问爷爷顾砚。

 顾砚的手指拂过照片上的人影,眼眶微微发红:“是太爷爷和太奶奶。他们说,最要紧的不是住多大的房子,是身边有想等的人。”

 那天下午,阁楼的天窗突然自动开了。阳光涌进来,落在木箱上,蓝布衫的衣角轻轻晃动,像有人在里面呼吸。念安看见灰尘里浮着两缕发丝,一缕缠着银簪,一缕系着玉佩,在空中打了个结,然后飘向天窗,融进外面的阳光里。

 “他们要去看戏了。”妹妹思青突然说,手里捏着片刚从院里捡的玉兰花瓣,“曼青太奶奶说,今天安安妈妈要演新戏。”

 安安新排的《玉兰缘》,讲的正是太爷爷与沈曼青的故事,只是结局改得更温柔——书生没被家族锁禁,幽魂也没吊死在槐树,他们在月圆夜私奔,在江南水乡开了家小戏班,教邻里的孩子唱戏,门前种着满院玉兰。

 首演那天,戏院里座无虚席。当演到“执子之手,花下白头”时,舞台两侧的幕布突然落下两串玉兰灯,花瓣形的灯罩里透出暖黄的光,照得台下每个人的脸上都泛着柔光。

 安安站在台上,看见第一排坐着两个空位,座位上摆着两支玉兰花,白的像雪,红的像霞。她知道,那是太爷爷和曼青来了。

 散场后,后台的镜子前多了支银梳,梳齿间缠着根红绳,绳端系着半张戏票,正是那两个空位的号码。镜子里,她的身后站着两个模糊的影子,正对着她笑,鬓边的玉兰花落在她的戏服上,瞬间化作点点荧光。

 “谢谢你们。”安安对着镜子轻声说。

 影子没有说话,只是抬手挥了挥,然后渐渐淡去,镜面上留下层薄薄的水汽,用手一抹,能看见“安好”两个字,像谁用指尖写下的祝福。

 顾砚带着孩子们在戏楼后院种了片玉兰林。每棵树下都埋着块小木牌,刻着相爱的人的名字,有沈砚与曼青,有安安与顾砚,还有念安偷偷刻的“我和同桌的小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