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吃白灼西生菜的吕子 作品

第4章 镜约

安稳日子没过半月,沈砚发现母亲不对劲了。

 老太太总对着空镜子梳头,嘴里念念有词,梳齿间缠着的不是白发,是缕乌黑的发丝,亮得像浸过油。问她在跟谁说话,她就瞪圆了眼:“曼青啊,她说新做的旗袍缺颗盘扣。”

 更怪的是,母亲的梳妆台上,每天都会多出支玉兰花。不是山下采的,花瓣上总沾着点红泥,像从坟头刨出来的。

 “她没走。”沈砚摸着颈间的玉佩,玉身又开始发烫,“她附在娘身上了。”

 夜里,她守在母亲床边。月光透过窗棂,在地板上投下树影,像无数只手在爬。母亲突然坐起来,直挺挺地对着镜子,手指在镜面上划来划去,指甲刮得玻璃“咯吱”响。

 “你看,这月亮多圆。”母亲的声音变了,尖细又柔媚,像捏着嗓子唱戏,“当年他就是在这样的夜里,说要娶我。”

 沈砚冲过去想扶她,却被母亲猛地推开。镜中的母亲咧开嘴笑,嘴角咧到耳根,露出两排尖牙,眼白里爬满血丝,分明是沈曼青的模样。

 “他欠我的,得还。”镜中的人影突然伸出手,穿过镜面,抓住沈砚的手腕。冰凉的触感里,带着玉兰花的甜香,指甲深深掐进肉里,“你是他的后人,就得替他还。”

 沈砚的手腕被拽得生疼,眼看就要被拖进镜子里。她急中生智,抓起枕边的玉佩砸向镜面。“哐当”一声,镜子裂开蛛网纹,镜中的人影发出惨叫,抓着她的手瞬间松开,缩回镜中时,带起一阵黑风,吹得烛火直晃。

 母亲软软倒在床上,额头上沁着冷汗,茫然地看着沈砚:“我……我刚才怎么了?”

 沈砚没说话,盯着裂开的镜子。裂纹深处,有团红光在缓缓蠕动,像有什么东西在修复镜面。她突然想起太爷爷棺底的红光——那不是火,是沈曼青的怨气凝结的血珠。

 “得找到她的骨头。”沈砚咬着牙说,“她的尸身没入土,怨气散不了。”

 村里的老祠堂藏着本《沈氏宗谱》,泛黄的纸页上记着民国二十六年的事:沈曼青死后,被沈家族长扔进了后山的废弃矿洞,洞口用石头封死,还压了块刻着符咒的石碑。

 “那矿洞邪门得很。”带路的老猎户拄着拐杖,往洞口啐了口唾沫,“当年有人听见洞里有女人哭,进去查看,出来就疯了,见人就喊‘还我眼睛’。”

 矿洞口的石碑果然刻着符咒,上面爬满青苔,像层绿色的痂。沈砚用铁锹撬开石碑,一股浓烈的腥甜气涌出来,比棺木里的味道更冲,呛得人头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