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血玉缘(第2页)
是太爷爷的名字。原来,她的名字“沈砚”,是太爷爷偷来的承诺。
“骗子……”沈曼青的喉咙里发出破风箱似的声响,红嫁衣上的石榴花突然滴落血珠,砸在地上,晕开一朵朵小血花,“都是骗子……”
她猛地转向沈砚,指甲暴涨半尺,直刺她颈间的玉佩。沈砚下意识地抬手去挡,两块玉佩相撞的瞬间,发出刺耳的嗡鸣,红光爆射,将沈曼青震得后退三尺,撞在衣柜上,发出“哐当”巨响。
衣柜里的蓝布衫纷纷坠落,堆在地上,竟化作无数根黑发,像潮水般涌向沈曼青,将她紧紧裹住。她在黑发里挣扎,发出凄厉的尖叫,声音里却带着种解脱般的哭腔。
沈砚看着手中的玉佩,两块玉已经彻底融合,正面是“砚”与“青”相缠,背面却浮现出一行新的字:“棺中月,镜中魂,百年约,待来生。”
母亲瘫坐在地,指着供桌。沈砚回头,只见那堆燃烧的嫁衣灰烬里,躺着面小小的菱花镜,镜面朝上,映着轮残缺的月亮,像被啃过一口的玉盘。
“那是沈曼青的嫁妆。”母亲喃喃道,“她说,月圆之夜,能在镜中看见心上人。”
黑发渐渐松开,沈曼青的身影在月光里变得透明。她最后看了眼沈砚,嘴角似乎向上弯了弯,像个释然的笑。红嫁衣化作漫天血蝶,绕着玉佩飞了三圈,然后扑向窗外的老槐树,消失在浓密的枝叶里。
天亮时,沈砚在槐树下挖出个陶罐。罐里没有金银,只有半瓶胭脂,和一绺灰白的头发,用红绳系着,绳结是当年最时兴的同心结。
母亲说,这是太爷爷临终前埋的。他守着这座坟,守了一辈子,到死都在等一个不会来的人。
沈砚把陶罐放回太爷爷的新坟,墓碑上没刻名字,只嵌着那块合二为一的玉佩。风吹过槐树叶,发出“沙沙”的响,像有人在低声哼唱着老旧的歌谣。
夜里,沈砚做了个梦。梦里是民国的月光,穿蓝布衫的青年站在槐树下,给穿红嫁衣的姑娘梳头,银梳齿间缠着青丝,像缠不住的时光。
“等我回来。”青年说。
“好。”姑娘笑着,鬓边的玉兰花落了瓣,沾在他的衣襟上。
醒来时,梳妆镜上的水汽又回来了。这次不是手印,是行淡淡的字迹,像用指尖蘸着水汽写的:
“不等了。”
镜中,沈砚的身后,再没有穿旗袍的女人。只有窗外的老槐树,枝桠间挂着轮圆满的月亮,像面干净的铜镜,照着空荡荡的院子,和终于能睡个安稳觉的沈家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