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吃白灼西生菜的吕子 作品

第1章 迁坟

惊蛰那天,沈砚被叔公拽着去迁坟。

 山雾浓得化不开,铁锹插进土里时,带出的不是新泥,是混着碎骨的黑土。太爷爷的坟在乱葬岗边缘,民国二十六年那场瘟疫后就没人管过,墓碑早被野狗刨得只剩半截,碑上的名字被雨水泡得模糊,只依稀能认出个“沈”字。

 “你爹死得蹊跷,你太爷爷的坟也不安生。”叔公往手心吐唾沫,铁锨抡得呼呼响,“村里老人说,当年你太爷爷是被活埋的,棺木上还钉了七根桃木钉。”

 沈砚没接话。她对这个素未谋面的太爷爷毫无感情,来这儿只是因为叔公说,迁坟能破家里的邪祟——自从半年前父亲在老宅楼梯摔断脖子后,家里就没太平过:夜半总听到穿堂风里夹着哭声,母亲的梳妆镜上总凝着水汽,擦干净了第二天又会出现个模糊的手印。

 铁锹突然碰到硬物,发出“当”的一声脆响。叔公眼睛一亮:“着了!”

 挖开表层的黑土,露出口发黑的薄皮棺。棺盖缝里长着簇簇白色的霉,像谁在上面撒了把碎盐。四个壮劳力用撬棍撬开棺盖时,一股甜腻的腥气涌出来,呛得人直捂鼻子。

 棺里没有尸骨。

 只有件褪色的蓝布衫,叠得整整齐齐,衫角绣着朵将谢的玉兰花。布衫上躺着面铜镜,镜面蒙着层青灰,擦去灰渍后,映出的却不是沈砚的脸——镜中是个穿旗袍的女人,眉眼低垂,鬓边别着朵白玉兰,正用把银梳子慢慢梳着长发。

 “这……这是……”叔公突然怪叫一声,手里的撬棍“哐当”落地,“是她!是沈曼青!”

 沈曼青是太爷爷的相好,村里老辈人说,当年她穿着一身红嫁衣,吊死在太爷爷坟前的老槐树上。

 沈砚盯着铜镜,镜中的女人梳完头,突然抬起眼。那双眼睛漆黑得没有瞳仁,直勾勾地盯着她,嘴角缓缓勾起个诡异的弧度。

 就在这时,棺底突然传来“咚”的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底下敲。

 “底下还有东西?”一个劳力壮着胆子去摸棺底,手指刚碰到木板,就猛地缩回手,脸色惨白,“烫……烫得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