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值班人员
这次来的是支正规维修队,九个人,穿着统一的蓝色工装,车斗里装着崭新的电缆和仪器。带队的姓赵,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左手缺了根小指——去年在工地上被钢缆绞断的,伤口愈合后总在阴雨天发痒。 “都精神点!”赵队拍了拍车门,“这破塔邪乎事多,速战速决,天黑前必须下山。”
车刚停在值班室门口,副驾的小王就“咦”了一声。值班室的门敞开着,里面坐着个穿旧工装的男人,正低头擦着什么,侧脸在日光灯下泛着青灰色。
“有人?”小王推开车门,刚走两步就顿住了——那男人的后颈上有个洞,黑褐色的黏液正顺着衣领往下淌,滴在地上的工作牌上,发出滋滋的响。
“别靠近!”赵队突然喊出声,他认出那男人胸前的工作牌——是失踪的队长,照片上的笑容僵硬得像蜡像。
可已经晚了。值班室里的男人慢慢转过头,他的脸还是完整的,但眼睛里没有瞳孔,只有两片浑浊的红,像塞了团浸血的棉花。
“等你们很久了。”他的声音从喉咙深处滚出来,带着铁锈摩擦的涩响,“塔上的线松了,得有人上去紧一紧。”
九个人的手机同时震动起来。赵队摸出手机,屏幕上跳出条短信,发件人显示“全体值班员”,内容是段视频——画面里是信号塔的顶端,九个模糊的人影正围着个穿碎花裙的女人,女人手里举着块红布,红布在风里展开,露出背面绣着的九个名字,正是他们这支队伍的名单。
视频的最后,红布被点燃了,火苗里钻出无数只手,抓向镜头,然后画面就黑了。
“操!”最年轻的队员骂了句,转身就想上车,却发现车轮已经陷进了泥里。不是普通的泥,是黑褐色的、冒着泡的泥,像煮开的血,正顺着轮胎的纹路往上爬。
信号塔的方向传来铃铛声,叮铃铃,叮铃铃,和收废品的铃铛声一模一样。赵队抬头,看见钢架上站满了人影,比上次更多,密密麻麻的,像结在树上的果子。他们都在往下看,黑洞洞的眼睛里映出九个人的影子。
“跑!”赵队嘶吼着拽起身边的小王,可脚刚抬起,就被什么东西抓住了。是头发,从地里钻出来的头发,黑色的、湿漉漉的头发,像水草一样缠上他的脚踝,越收越紧。
“还差九个呢。”穿碎花裙的女人站在塔尖,声音甜腻得发疹,“凑齐了,就能开饭了。”